“嗯,爷爷对我的好,我自然记着的。”明玉珑总算心里注入了些底气。若是紫莲说的话是真的,那么看来云老王爷是真的宠她这个身体,才让她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紫莲见明玉珑低头思索,不再开口。
明玉珑大致了解了这个身体在明王府的情况,看来只要把住了明老王爷这关,其余的都好说了。她拿定注意,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心情一轻松,这才现街道两旁的人都停下了吆喝或者走路,齐齐看着她的方向。不时有议论声传进她的耳里。议论声虽然嘈杂,但她依然能听出个大概。
无非是“看,这就是景世子的马车!”“不错,是景世子的马车。”“景世子有十年没出府了,如今总算出来了,我们也有盼头了。”“听说景世子今日和皇上下了半日棋,皇上依然没赢过景世子呢!”“可惜看不到景世子面貌。”
明玉珑看着前面安稳而行的马车,包裹的极为严实,依然阻止不了百姓们的议论声。而且声音大都崇拜,人人目光钦羡崇敬。她不由感叹,果然是名人效应。
正当她感叹的空挡,突然她的名字也传入耳中。
“玉珑小姐今日似乎美了。看起来比丞相府的玉凝小姐还要美呢!”“其实玉珑小姐以前也很美的,只是你们没现而已。”“谁说没现?我早就现了。”“之前玉珑小姐火烧望春楼真是让人痛快!”“是啊!真是痛快!”“听说景世子今日救了玉珑小姐。”“如今看景世子和玉珑小姐一起,怎么看着像是新娘子回门……”
明玉珑本来认真听着,可是不想听到最后一句话转了道,身子一歪,险些栽落马下。
“小姐!”紫莲惊呼一声,立即紧紧抱住明玉珑。
明玉珑只觉额头冒冷汗,新娘子回门有大晚上的吗?她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那人似乎不觉,又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看向前面的马车毫无动静,舒了一口气,希望这话里面的人没听到。
在一片议论声中,终于来到了明王府。
明玉珑也受够了沿途的煎熬,刚到明王府,前面的车还没停稳,她就迫不及待地翻身下马往府内冲。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和这个人一起走在街上了。不死也扒层皮。不妨面前撞上一堵墙,她被撞得身子后退了一步,只听明孟哎呦一声惊呼,她一愣,抬头看去,只见那老头已经四仰巴拉地躺倒了地上。神色痛苦。
“您……您没事儿吧?我走得太急了!”明玉珑连忙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他。
紫莲也连忙跑来扶人。
“哎呦,我的好小姐,您说景世子还没下车,您走得这么急干嘛?老奴这把老骨头可不禁你这一撞。”明孟在明玉珑和紫莲的相扶下困难地站起身,对着明玉珑抱怨,“你孟叔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那个,孟叔,对不起啊……”明玉珑无限愧疚。
“哎呦,算了,你怕是今日折腾一日一直没吃饭饿急了吧?才会不顾景世子是客,如此往里跑。”明孟见车帘挑开,容景从车内出来,立即转了话。
“是啊,我是饿急了……”明玉珑垂下头,似乎听到容景轻笑了一声,她脸一红。
“知道景世子要来,府中已经准备了筵席了。这就可以吃饭。”明孟推开明玉珑和紫莲,连忙老脸堆上笑意向容景走去,腰也不疼了,似乎刚刚撞得不是他而是别人。容景好比那灵丹妙药。他一边走一边笑道:“老奴给景世子见礼。老奴可是盼了世子十年了,今日总算是将世子盼出府了。世子今日来明王府,明王府蓬荜生辉啊!”
“孟叔过奖了!能让孟叔惦念,容景之幸。”容景浅浅一笑。
明孟见容景彬彬有礼。更是笑得老眼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也鲜亮了几分,“老王爷已经等候世子多时了,世子快快进府吧!”
“劳烦孟叔引路!”容景含笑点头。
明孟立即头前引路,虎步生风。
明玉珑看的是目瞪口呆,刚刚还向她哎呦抱怨的老人踪影皆无。她转头看向紫莲。
紫莲捂着嘴笑,见她看来,立即轻声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吗?孟管家就是个棋篓子,他当年可是棋坛上的常胜将军。谁也下不过他。后来仅被七岁稚龄的景世子大败了三局。从此后,孟管家就认准景世子了。可惜不久后景世子就大病一场,没想到这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孟管家如今终于盼来了景世子,能不高兴吗?”
“也是!”明玉珑没想到容景这样牛叉。七岁?还是不是人!
她看向跟着明孟身后向里面走的容景,这回他并没有打伞,步履却依然轻缓优雅,背影清瘦如竹,一身月牙色锦袍裁剪得恰到好处,随着他缓步而行,如诗似画,当真是风采无二。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一病就是十年不出府。
果然上天给你开一扇门,就会为你关闭一扇窗。
“小姐,您还磨蹭什么?老王爷要你也去他那里。”明孟大步走了几步见明玉珑没跟上,立即招呼。
“哦!”明玉珑连忙收起心思,抬步跟上,还示意紫莲跟上。
紫莲领会,立即跟在明玉珑身后也向里走去。
那名赶车的黑衣男子并没有进府,而是安静地等在马车旁。
荣王府虽然没有皇宫的景色辉煌奢华,但也别有一番古景繁华。假山石雕,亭台水榭,廊桥画布,花草树木。入眼景色看起来乱而不杂,显然都有人专门精心打点。
明孟大管家一边引路一边和容景说话,容景不时含笑点头。
明玉珑默默谨记府中地形道路,想着要是在明王府迷路可就笑话了。
不时有小厮丫鬟路过,小厮人人都带着崇敬之色上前见礼,而小丫鬟都一个个脸犯桃花地看着容景。当见到明玉珑跟着容景之后,脸上都显出羡慕的神色。
“真是犯桃花啊!”明玉珑嘀咕了一句。
“新娘子回门自然是犯桃花的!”容景忽然回头,对着明玉珑笑道。
明玉珑脸一抽,果然在路上的话被这个人听到了,她顿时拿眼睛瞪着他,不过刚刚背后说人家被人家当面抓到有些心虚,想要呛回去,又立即改口,“我没说你。”
“嗯,我也没说你。”容景转回头。
明玉珑顿时一噎。
只听容景低低笑了一声,笑声极是温雅悦耳。她的气憋得不上不下好一阵子,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着好好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如诗似画一般。果然如玄轻染所言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他如今可是明王府盼上门的大佛,又救了她免除牢狱之灾。她初来乍到,还没人家脚跟稳,还是不要得罪为好。只能将气堵在心口,板着脸走在他身后。
前面的明孟似乎没现身后这一桩对抗,依然兴奋地拉着容景说东说西。容景也很配合,不时说上一句半句却都在点子上,这更让棋篓子的云孟欢喜不已。
明玉珑想着这明孟大管家叫什么棋篓子,直接叫话篓子更合适。
跨过了前面的大院,来到后面一处四进四出的主院。明孟终于止住了话题,对着身后的容景道:“景世子,老王爷说您来了和玉珑小姐直接进去就成,就不用通报了。老奴这就带您进去?”
“嗯!”容景点头。
明孟做了个请的手势,容景回头看了明玉珑一眼,明玉珑用鼻孔哼了一声,他不以为意一笑,缓步走进了院子。
“是景世子和臭丫头回来了吗?”刚进院子,正中主屋内传出一声苍老的询问声。声音虽然苍老,但是底气充沛。
明玉珑想着听着这声音明老王爷也不像是个气病的人。
“回明爷爷,正是容景。”容景笑着答道。
“嗯,听到那臭丫头用猪鼻子哼哼了,就知道她将你接回来了。”明老王爷声音再次传来,毫不客气地贬低明玉珑。
明玉珑脸一黑。臭丫头是在说她?她用猪鼻子哼哼了?这老头虽老,耳朵真是灵。
容景转头看了明玉珑一眼,笑而不语。
只听明老王爷又道:“听你这脚步细而无声,比臭丫头轻盈又归于本然。看来你这大病是好了?”
“回云爷爷,好了一半。”容景此时已经来到屋门口。
玉镯早已经等侯在门口,此时见容景来到连忙一礼打开帘子,容景缓步走了进去。
李荣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容景身后也走了进去。
只见房间宽敞,迎面是一副福寿图,屋内摆设皆是古玩精品。八仙桌上摆放着刚刚砌好的茶水,茶水正泛着淡淡清香。里侧一张红木大床。床上帘帐挑起,一个瘦老头正依靠在床前,胡须花白,此时老眼眯着,正打量进来的容景。
明玉珑尽管做了许多思想工作,但心里还是紧张。毕竟她灵魂上来说不是真的明玉珑,尽管我们同名同姓。好在那老头看也不看她,只盯着容景瞧。
容景任他看来,面色没有半丝不豫。走到床前,也不客气,一撩衣摆,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行止说不出的优雅。
明玉珑五指并拢又伸开,手心的汗驱散了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走过去喊声爷爷。
“嗯,好了一半也就是算活过来了。不错。”明老王爷看着容景不住地点头,瞥了他身后磨磨蹭蹭站在门口的明玉珑一眼,顿时话音一转,怒道:“你个臭丫头,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躲在那鸳鸯池伤哪门子心?没出息!”
明玉珑看着明老王爷,撇撇嘴,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还委屈?你的武功白学了?我给你的隐卫你怎么就不用?荣王府二丫头和孝亲王府那小丫头欺负你就打回去。都说了多少遍你打了人有我给你顶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明老王爷跟开了火药炮似的,对明玉珑一阵轰炸。
明玉珑想着她有武功她知道,可是她有隐卫吗?她哪里知道……
“一边反省去!省得我看着碍眼。”明老王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明玉珑垂下头,慢腾腾走到八仙桌上规矩地坐好。
“每次受了气你都是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真是没长进,再离我远点儿。”明老爷子挥手向赶苍蝇一般赶人。
明玉珑都无语了,难以想象以前明玉珑是日日这么挨骂的?只能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门外远吧?她走不就成了。正好不想在这呢!还是回这个身体自己的院子和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研究明白啥情况再伺机而动比较保险。
“回来!我让你走了吗?”明老王爷见明玉珑要出门,更气了。
明玉珑心里翻白眼,不情不愿地回转头,也顾不得容景是否看笑话,只要过了这一关就好了。她委屈地看着明老王爷小声道:“门外最远,您不让我去,那我去哪里?”
容景低笑。
“你……”明老王爷听到容景笑声似乎才想起这边还坐着一个人,当着别人的面这么毫不容情地骂自己的孙女似乎太不给她面子了。干咳了一声,不自然地道:“那你还坐回去吧!”
“是!”明玉珑又坐了回去。这回胆子大了,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不管热不热就咕咚咚一气猛灌。今日她不但滴米未进,也滴水未沾。
“真是粗鲁!”明老王爷瞪眼,又似乎怕她烫到,连声喊:“慢点儿!慢点儿!哎,你这个臭丫头!”
明玉珑放下茶杯,对着明老王爷吐吐舌头,又转头继续拿茶壶添水,又一气猛灌。
她也想明白了,这个身体是明玉珑的吧?那就行了。只要她不说,谁人能猜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要查她是假的也没根据。估计只能当她是转性了。这样一想,心顿时宽了,纠结紧张实在不是她的作风。见招拆招吧!
明老王爷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明玉珑。
“明爷爷神清气爽,骂起人也精气十足,看来是大病好了。”容景看着明玉珑一改刚才低迷对着明老王爷吐舌头不觉莞尔,移开视线对明老王爷笑问。
“我根本就没病。还不是为了保这个臭丫头。”明老王爷推开被子。
明玉珑愕然,原来没病?装得?
容景似乎丝毫不意外,依然含笑,没有多余惊愕表情。
“你看什么看?要不是为了保你,我哪里犯得着装病?皇上不顾及你也要顾及我这把老骨头的。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你要被打杀了,我还不得撞墙去?哪里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明老王爷看明玉珑惊愕,瞪着她胡子又翘了起来。
“是,是,您是对的,您装病简直太英明神武了。”明玉珑立即点头如捣蒜,遂又不解地道:“我不是有好多庶姐庶妹吗?死了我一个,还有好多啊!”
“哼,那些个我不承认就不是。”明老王爷又冷哼一声。
明玉珑用手揉揉鼻子,她不明白怎么回事儿,自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低头再不言语。
明老王爷似乎泄够了,不再理会明玉珑,对着外面道:“明孟,将晚膳端来我房间。景世子和臭丫头今日都在我房间一起用膳。”
“是!老王爷!”明孟大总管一直在门外,应了一声下去了。
容景不反驳,也不推辞,似乎听从了明老王爷的安排。
明玉珑想着这人也太不知道客气为何物了。不过救了她,也该请一顿的。
明老王爷吩咐完,转头开始和容景说话。
不多时晚膳摆上来,三人对坐。明玉珑饿了一日,迫不及待地拿筷子就吃,被明老王爷狠狠敲了她一下,她立即尴尬地笑了一下,放慢了动作。
容景则举止优雅,细嚼慢咽,说不出的大家公子风范。明玉珑学不来,只能心里感叹。她从小就觉得吃饭要讲究度,就跟工作一样。
而明老王爷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和容景话语渐渐多了起来。从他爷爷到他,再到这些年怎么赢了每年的文武状元,再到今日和皇上下棋怎么赢了皇上……容景是有问必答,偶尔侧头倾听明老王爷说话,面上神情不骄不躁,不紧不慢。这让明老王爷相当满意,甚至眉飞色舞起来。当他听到皇上一步棋不得门而抓耳挠腮时更是哈哈大笑。
一时间房中气氛活跃,二人话语显然投机。倒是将明玉珑凉在了一旁。
明玉珑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后来吃饱喝足渐渐困乏起来。她想起她来到这里前可是为了拆除定时炸弹装置一天一宿没睡觉,如今来到这里又险险死里逃生担惊受怕几番折腾,如今一切事情都过去,身心放松下来,自然挨不住了,趴在桌子上渐渐睡着了。
睡前还不由感叹,原来这个人是天圣第一奇才!果然有牛叉的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