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乾元殿
兵部尚书曾琏上前奏禀:”昨夜接西凉快马传书,颜少将军率兵平叛功成,斩杀羌人二十余万,羌地传檄而定。“话音刚落,朝堂上响起阵阵喝彩声。
”肃静“司礼太监清声道。
”颜皙真乃寡人之千里驹也!“明皇站起身来对颜渊说道:”寡人本以为颜皙年少,不足以担此大任,本意是派颜思前往,无奈旻王那边也是战事吃紧,抽调不出来,是曾琏力劝寡人启用颜皙,没想到确是栋梁之材!“
颜渊急忙出列拜倒:”犬子当不得陛下夸奖,全赖陛下天威所至,方才旗开得胜。“
”爱卿休得谦虚,颜皙年少聪慧过人,武艺更是超凡绝伦,“明皇抬手虚扶了一下,颜渊站起身来,”拟旨,升颜皙为百越指挥使,率本部人马驻防百越,以防闽地侵袭,凉关军马由凉关守将秦良孺暂领。“
曾琏又出班上前:”陛下,卫将军安国年奏本,对旻王已成合围之势,可否发起总攻?“
明皇明白,安国年此举是问可否阵斩旻王。明皇心里是想让旻王死的,毕竟骨肉情也不抵这把椅子的份量。但是碍于众口悠悠,怕落得个杀弟的骂名,千秋万世之后众人怎样评说?
忽的班前又出一人,乃是御史冯哲,跪倒在地,以头抢面:”不杀旻王,不足以振纲纪!倘若谋逆之罪可赦,则天下人皆要反矣!“呼啦啦的又跪下一片人,”请陛下下旨,诛杀旻王“。明皇看去,皆是都察院御史言官,旻王与言官素有旧怨,借他们的口杀了旻王也好。
明皇露出难色:”旻王是我……“。话音未落,冯哲大呼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旻王!“御史道:”不杀旻王,不足以振纲纪“。明皇转过身去,摆摆手:”刑部议罪,按律处置“。
司礼太监尖声道:”退朝“。
颜渊退出殿中,曾琏赶上前去:”恭喜颜大人,颜少将军英武过人,明光台上拜将,指日可待啊!“
明光台是郢朝封将之地,是郢朝武人的最高荣誉。自郢朝开国以来,能在明光台上受封的不过区区七八人,无一不是救郢朝于大厦将倾时,力挽狂澜者。就连颜渊自己,虽拜为大将军,却也未上过明光台。
曾琏摸着胡须又笑呵呵的说道:”雏凤清于老凤声当是此意!“颜渊哈哈大笑:”曾尚书谬赞了,所幸有你举荐,小儿方有此功,改日舍下摆宴,还请赏光。“
曾琏拱拱手道:”一定,一定。“
颜渊看着曾琏的背影,心里暗骂这个老狐狸。曾琏与卫将军安国年关系密切,曾琏举荐颜皙,保证了安国年有足够的兵力与旻王作战,同时,无论颜皙胜败,对颜家都不是好事。胜,一门三将,各个手握重兵,明皇猜忌。败,则名节不保,恐怕颜皙这辈子都翻不过来身。颜渊摇摇头,背着手走出宫门。
凉关
颜皙一脸讶然的对着樊须,高柴、商瞿、颜性、曹旭几个在下面偷笑。这几个人自幼跟着颜渊长大,东征西讨,不仅武艺绝伦,更是忠心耿耿,被颜渊称为“五子良将”。此时,几个人幸灾乐祸的不知道在笑什么。过了好一会,颜皙缓过神来对樊须说:”樊大哥、我的樊将军,不是当时有交代么?“樊须嘿嘿的回道:”当时我问她愿不愿意回京都,谁知道她晕倒了,没办法,我就叫人堵住嘴,抬回来了。“原来在乌海金帐中,颜皙交代处置的純宪长公主被樊须带回凉关了。颜皙正色道:”樊大哥,此去平叛,我等杀人无数,虽说朝廷有减丁策略,但当今皇上尤为爱惜名声,若是知道我等坑杀五万妇孺,恐怕为了堵住天下人的口,皇上也会要了我们几个人的头!“高柴说道:”少将军,现在处置也不迟。“”恐怕晚了,我已经按照长公主的礼仪将那人安置了,恐怕这会秦良孺已经去拜见了“樊须低头说道。
凉关内城府衙正殿
秦良孺带着家眷正在殿外给純宪长公主行叩拜礼。秦良孺本是旻王家臣,一身好武艺,又与安国年交好,经曾琏举荐,成为驻守西凉重镇的守将。后来旻王造反传信与他,他主动将信件递报朝廷,明皇对他忠心很满意,没有换掉他职务,此时純宪长公主到来,他作为家臣,理当觐见。
过了一刻钟,殿内并无声音传来,秦良孺使妇人进殿探望,只见純宪公主坐于床边,眼神空洞。秦良孺夫人倒头下拜,口内祝愿长公主福泽绵长。再未敢抬头。又过一刻钟,秦良孺进殿,同样跪倒在地。许久之后,純宪长公主看着秦良孺说道:”你可将我在这里奏报父皇?“秦良孺回:”末将今日得知消息,已快马奏报朝廷。“少顷,继续说道:”十五日之后,朝廷当有旨意下来。“长公主说:”我要见颜皙“。秦良孺抬头看了一眼长公主,:”末将即刻差人去请颜少将军。“
颜皙听到純宪公主要见他,看了一眼樊须:”麻烦来了“。
至府衙正殿
颜皙倒头下拜:”长公主福泽绵长。“
純宪公主看了这一袭白衣的将军,心里突然恨不起来,自己就是一枚棋子,不过是放到那里就死在哪里。明皇让自己下嫁之时并未顾及自己生死,淳于元反叛之时也未想到自己如何煎熬,自己跟自己还较什么劲,现在只不过是完成应当做的罢了!长公主开口道:”淳于元虽反叛郢国,但还是我丈夫,请将军将我丈夫尸首还给我,我要将他下葬!“
颜皙心里暗暗叫苦,淳于元的人头早已拿到羌地去震慑羌人了,这里哪有人头。颜皙只得回道:”淳于元乃乱成贼子,圣上有命,将乱贼挫骨扬灰。我等已经淳于元尸首火化了。“颜皙跪倒在地,等着这位长公主大发雷霆,却是出奇的寂静。过了一会,純宪公主开口说道:”知道了,你走吧。“颜皙如遇大赦,急忙退出殿来。
半个月后,京都传来旨意:”升颜皙为百越指挥使,驻守百越。“众将道贺之际京都又传来一份旨意,同时给了颜皙、秦良孺、純宪长公主。传旨太监传旨完毕,不仅颜皙傻了,秦良孺连同众将都傻了:命純宪公主迁居百越,颜皙随同护送。
军队开拔之日,颜皙看着队伍之中那辆大车,想起純宪长公主上车时,手里还抱着的淳于元的灵位,背后一阵发凉。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