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约见孙小将军的时候,是我准备向他辞行的时候。喝茶过程中,他一直愁眉不展,得知我要离开了,倒也没问我意欲何往?只是嘴角溢出叹息声。
“我实在是不想呆在这勾心斗角的地方,大丈夫自当驰骋沙场,马革裹尸。何以在此如后院妇人一般表面一团和气,私下里刀光血影的,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而已。我记得你回京的事情已经办妥,按照流程你也已经可以申请回营了。朝廷的办事流程是慢了些,不过就你的马术,一月之内回到军营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须如此?”我笑着转换着离别的气氛。
孙小将军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端起茶盏,狠狠的喝了一口。
待送走孙小将军,我站在二楼的茶楼栏杆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一股萧索围绕着他。这里或者是真的不适合他,但是这里又终究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他。他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坐回座位,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喝了下去。茶水已经凉了,曾经的茶香已然消逝,留在嘴里的只有涩涩的酸苦。他什么都没有说,我又何曾说了实话。都是为了自己所要关心和保护的人罢了。
自从在客栈中意识到那个算命之人可能便是与我接头之人之后,我又将他那日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番,最终还是落实到了我给他的那个字上。“等”固然可以分为三段,可是也是可以拆分成两个字的。“竹”与“寺”。都城附近寺庙固然不少,然而京中贵胄偏爱牡丹等各类雍容华贵的花种。因此一些热闹的庙宇也多以种植出花色鲜艳,花盘巨大的花种来吸引香客。同时由于气候土壤的原因,只有一些偏爱竹的文人居士人家耗时费力的零星栽种了一些。因此只好一家家庙宇逐个寻找。后来再与一个小沙弥闲聊趣闻的时候得知,某一年君兰寺还不叫君兰寺的时候,有一天,不知那一任的方丈对外宣称,在某一日的冥想之时,观音大士突然如梦,说其手中法器玉净瓶内的竹枝因为损伤,需要在凡间接收香火辅助修炼。观音大士觉得该地灵气十足,适合休养生息,赐名君兰,借此陪伴竹儿。说来也怪,改名一年之后,君兰寺后院特地开辟出来的一片空地真的就冒出了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的,四季常青。君兰寺因此一时名声大噪。各路香客争相前往。不过竹林实在太密,其中又未开辟路径,香客们只能在外围感叹一番无法流连,附近又没有别的风景,久而久之,大伙便不再前往。当然,也有好事之人给寺中方丈建议,将竹林改造,同时搭配些竹屋素斋,用以吸引香客。不过方丈表示这有违观音大士所托,毅然拒绝了。君兰寺的热度慢慢的也低了下来。不过到底这么一大片竹林到底也算是这方圆百里的独一份,也算让君兰寺在城郊的众多庙宇中留下名来。
后来到底在君兰寺见到了大哥,才知道这君兰寺是林家在京中的秘密据点之一。而目前朝中形势远比孙小将军说的恶劣。孙家到底多年不在京城,论到关系,远不如多年在京经营的林家。林大人在去往边城之前,便将林家所能动用的关系都交到了大哥手中。而这份信任,让大哥在安顿好林家老小之后,义无反顾的回到了这里,抵御着可能出现的明枪暗箭。
边城大雪,大哥第一时间便已经知道了。本来大哥还想着如何能够顺利的让徽帝了解并快速拨付粮草运送边城,却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一切手续就早已办妥。半月之内粮草就已经准备妥当运出了京城。大哥还没来得及调侃是否是文家弃恶从善,放下屠刀了,就发现粮草再运出京城之后往北走了不到三天,这批粮草居然不翼而飞了。
然而,通过调查发现,往北的运粮队伍依旧还在行进,没有什么异常。如果不是大哥知道内情,从路上的车辙痕迹发现端倪,恐怕都怀疑自己之前的情报是不是真的了。随后便是边城大雪封城,消息不通。运粮官逃回京城,哭诉林将军不受皇命,不敬皇权。徽帝震怒,文丞相官员乘机散播谣言,说林将军意欲自立山头,封城为王。虽然与林家交好的官员极力斡旋,但是帝心难测,所以才有了孙小将军回来后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
这场暗地里的林文之争,除了高高在上的徽帝,朝中多数老臣也都是知道缘由的。只是眼看林家一步步被逼退,一些以前还比较欣赏林将军的同僚也纷纷缩了回去。明哲保身自然是上上之道,孙家便也在这之列。
然而这些,现在和我已经没多大关系了。有足智多谋的大哥在此,我自然不用再做什么。只是大哥让我即刻启程去台原和林夫人他们回合,但是我却想回到边城跟林则灵亲自说下。虽然说大哥会和他们联系详细告知,但是我却知道林则灵有多担心他的娘亲家人,如果能够亲口告知肯定比那寥寥数语更能宽慰他的心。
我才跟大哥开了个头,便被大哥堵了回来。大哥还在为我之前自作主张和林则灵去到边城而生气,更为我在边城的多次历险而心疼,所以这次说什么他都不肯松口让我回去,更是预备派人半是护送半是监视的送我去台原。为此我也只能长叹一声表示无能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