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与小鱼正在勾肩搭背的研究新菜式。插一句,小鱼多日以来,在我的指导下,厨艺日新月异,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不得不承认,原来世间真的有天赋这回事的存在。我所知的一些新奇菜式已经都试过了一遍了,已经黔驴技穷了。可是小鱼这方面很知道举一反三的道理,虽然也不断的失败。山中食物缺乏,所以并无太多的东西让小鱼练习,因此失败的作品也是要进我们的肚子的。尤其是小鱼热衷于酸与辣两种味道,那滋味,不同凡响的。说远了。我们正讨论到酸汤鱼中的酸汤,能否改用一些山中酸果熬制,以添加一些天然的果香于其中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一声急似一声。我和小鱼慌忙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彪形大汉,头戴毛皮帽,满脸络腮胡,根本看不清脸面。身上也裹着厚厚的棉衣,风尘仆仆的。见我们开门后,大汉侧身后退一步,才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人。
来人我不认识那是肯定的,却见小鱼急忙躬身,直接带领着他们往先生卧房方向走去,我都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只隐约看到藏青色长袍在风中摇摆。我跟了上去。然而还未至门前,便见小鱼掩门而出,刚才的彪形大汉站在门外一动不动。小鱼也不与他说话,抬步向我走了过来。
小鱼忙着回厨房准备茶点,我跟在后面帮忙。中间我问小鱼来着何人时,小鱼却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我以为是小鱼不方便告诉我,便也不问了。晚间招待他们吃过晚饭之后,二人却没有离去。期间大哥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嘱咐我们照顾好自己即可,他们不用准备什么,便又一同回房了。我实在好奇,因为这也实在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情形。缠了小鱼很久,小鱼才无奈的告诉我实在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们二人两年前来了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然而先生嘱咐过,若是他们上门,便要立即带来相见,不得拖延。若是他不在,便要立即寻回。可见是有要紧的事情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便已不见了二人。大哥说他们鸡叫之时便已离去,家中有事需要处理,不便多留。再要多问时,大哥也不多说,只说他们是江湖中人,与自己有些交情,这次来是有要紧的事情告知他,需要他来决定如何处理。
“江湖中人”这四个字已经让我开始浮想联翩。原来我大哥还是江湖侠客,白衣飘飘的仗剑走天涯。说完我看了看大哥身上常年似乎从未换过的青色布衣,泄气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哥看了我的样子,终于浅浅的笑了笑“江湖也是一个朝堂,他们也有他们的规则,并不是如小说话本那般自由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作为江湖人,也同样有他们的责任和使命,也没有个人能做到那般潇洒飘逸的。凡尘俗世中的人事,都是有因果循环的。”
我正好奇为何大哥又开始论起佛理来了,他又说道:“我不是江湖中人,我也没有他们那飞檐走壁的本领,所以你放心,我也不准备带你到江湖中去闯荡,大约你是见识不到了的。不过多见识些人情世故,总是好的。有缘的话,大概以后还能见着吧。”
大哥并没有多说什么,以后他也没有就这个问题与我进行过讨论。因为,从那天开始,他开始忙了起来。三天两头的下山去到附近的城镇。显得神神秘秘的。而这时,山下的情形似乎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因为以前给我们送猎物来的猎户们也很少再上山来了。最近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和我们感叹。往云城来的流民已经越来越多了,官府紧闭城门,流民们只好城外露宿。时间长了,缺吃少喝的。而这个距离云城最近的山林已经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流民进来寻吃找喝了。现在本是寒冬,食物难寻,山中猎户也并无太多存粮,他们自己还要生存,然而饿疯了的流民们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找不到就抢,因此这些猎户们的存粮也基本被他们抢光了。所以近些日子,他们要去更深的山中找地方躲避生存了。我想这里之所以迟迟没有被难民找到,大概也是归功于大哥所设置的阵法了。只是这样终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现在也只能希望春天早点到来,不管我们还是流民,熬得过一时算一时吧。
就这样,大概半月之后,大哥告诉我和小鱼,他有事需要即可赶往京城,明日就要出发,希望我们在家好好等着他。我和小鱼坚决不同意。几番激论之下,大哥终于告诉我们实情。
”前段时间,明帮主,哦,就是那天来的那个青年人,他告诉我一些流民间细微的变化,提到一些不好的可能,希望我防范。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流民间密查,发现他所说的情况是存在的,而且愈演愈烈。昨日我又收到一封密报,我想我还是需要去往京城,告知一下这种情况,希望他们可以防患于未然。毕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家国不在,隐世又能何往?”这句话说完,还特地看了我一眼。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尤其是作为一个才富五车,心怀天下的人,是在多么无奈的情况下才会去选择隐居。而此时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未尝不是他施展才能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我和小鱼收拾好行李,等候在了大哥的房前。我拦住了大哥即将开口的话。
”大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知道路途遥远而且前路危险。也正是如此,我又如何放心你一人前行。你归期不定,我们在家中又如何能安心?加之现在云城情况你也清楚,被流民攻破只怕也是早晚的事,毕竟人被逼急了,易子而食都能做,还有什么干不出来呢?所以其实这里也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大哥,我们结拜的时候说过,你不会抛弃我的,我们现在已经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了。“
也不知道是最后的话语打动了大哥,还是大哥也觉得此地确实也实非安全之所。毕竟流民众多,阵法再多变,再奇妙,也是有限的,管的了一时是管不了长久的。自己归期不定,形影无踪,如此想来可能还是在一起有个照应吧。后来我们又花了几天时间,将房屋其他的物件稍作整理,该藏起来的藏起来,尤其是那两书架的宝贝,更是需要细心保存。另外,多做了些干粮果脯等方便携带的食物。反正各种种种,三天后,才踏上了下山的路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