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十年,祁天山脚下。
早春二月,清晨,天色将亮,都城临岚已然是一副热闹景象。小贩已经象往常一样,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支起小摊。路上偶尔走过三五个行人,不知名的小鸟在天空悠闲的飞翔,时而停在枝头,脆声鸣叫。整个城镇端的是一片祥和,生气勃勃。
城边不远有一座大宅,依山傍水,青墙绿瓦,雕兰画凤,建的甚是气派。天气虽还泛着凉,院内却绿树成荫,沿着院墙一片淡紫色的爬藤花开的正盛,已是一片春意盎然。
主院外,一群丫鬟正匆忙的走来走去。一中年男子站在门口焦急的踱了几步,一咬牙伸手去推门。门应声而开,却是一个老婆子走了出来,“哎呀呀,林老爷,不是说了在外面等嘛,快出去,出去啊!”
这林老爷急道“夫人怎么样了?都一夜了,怎么还没生?”说完不等产婆回答,抬腿便要进去,嘴里嘟囔着,“不行,我还是自己进去看看!”
产婆大惊,“老爷,产房不祥,使不得啊!”
“什么祥不祥的!”林老爷推开产婆就要进去。
忽然,一道红光从天际飞至,围着整个林府上空徘徊不去。
“呀!快看!那是什么?”一个丫鬟抬手指向红光,惊诧的瞪圆了眼睛。不料忘记了手中正端着的热水,“哗”的一声,撒了满地,惹来一片惊叫。众人手忙脚乱之际,红光一闪,直接没入了主院不见。随即听得“哇……”的一声大哭,清脆嘹亮。
屋外众人尽数楞住。还是林老爷最先反应过来,大喜到,“生了!哈哈哈!生了!终于生了!”产婆赶进去帮忙。不一会就抱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用大红色的缎被包裹着,“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千金!如今天降祥瑞,这小千金必然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啊!”
“哈哈,赏!”林老爷心情大好,看了看孩子吩咐丫鬟抱好了,忙冲进主院嚷着“湘儿,你怎么样了?”丫鬟听雨过来抱过了孩子。
“老爷,你怎的进来了?”湘儿虚弱的支撑着想坐起身,神色疲惫而安详。忽然她脸色大变,手捂着肚子,又倒了下去“啊,疼!……”
产婆见动静不对,慌忙扶住夫人,仔细一看惊呀道:“不对,还有一个!”众人再次愣住。好在产婆极有经验,连忙叫人准备。许是第一个已经顺利产下,这第二个也容易些,一番手忙脚乱之后又一个胖嘟嘟的娃娃落了地。收拾停当,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恭喜老爷,又得一位千金!”产婆手脚利索的将这女娃娃用缎被包好,送到了老爷身前。仔细查看了一番夫人的情况,松了口气,这下终于生完了。
“好!好!”林老爷意外得了二千金,正自惊喜。一旁的夫人问道,“怎的这孩子竟然不哭?凝香,快抱来我看看!”旁边一圆脸的丫鬟忙接过二小姐,送到夫人身前。只见这孩子睁开滴溜溜圆的小眼睛,冲着娘亲莞尔一笑。产婆忙道“夫人莫急”,走到身前扬起手,冲着孩子的屁股拍去。小家伙挨了揍,顿时收了笑容,小眼一眯,“哇……”的哭了出来,声音低低的,那叫一个委屈。
凝香抿嘴一笑道:“夫人快看,二小姐不乐意了呢!”
听见了妹妹的哭声,先头的女娃小嘴一张“哇~哇~”又开始大哭,响亮的声音响起,顿时将妹妹的哭声压了下去。倒是那个小女娃听见身边响亮的哭声一愣,继而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丫鬟听雨搂着大小姐一边轻轻的晃着,一边俏皮的说“夫人你看,大小姐心疼妹妹呢!”
凝香抱着二小姐,越看越是喜欢,道:“人都说初生的婴孩多半是皱皱巴巴,我看才不是呢。你们看二小姐肤如凝脂,白里透红。我看啊就是仙山上的仙童也比不过。咦,这是什么?”
凝香举起小婴孩的右手,只见手中紧紧握住一个东西。
“呀,是块玉!”产婆瞪大了眼睛。“传说很多仙人转世,都会从胎里带来一些仙器。我看这玉色泽红润,晶莹剔透。二小姐多半是仙人转世来了。给林老爷道喜啦!您定是祖上积德,才会有此福报……”
产婆仍自喋喋不休。夫人湘儿却是一扫之前的喜色,暗暗皱起了眉头。
“行了!”林老爷一把拿过婴孩手中的红玉,断声道:“哪有什么玉!你看错了!”
一锭金子出现在产婆的面前,瞬时堵住了她的嘴。产婆马上会意,一手接过金子,一手揉着眼睛道,“唉,你看婆子我这双眼睛,二小姐这手呀简直如玉雕一般精细,……”
林老爷疲惫的挥了挥手。
顺德十年二月,天降祥瑞,林府喜得双生女。长女取名林玲,次女林珑。
傍晚,林府主屋。
“老爷,珑儿她天生带玉,或许真是仙人转世也说不定。”林夫人卧床休息,神色间有一些小心翼翼。
“湘儿,你莫非忘记了,我们这一支的祖辈为何要来到这偏僻的小镇隐居?你此次怀有身孕,我号脉时便知道是个单胎。可如今凭空多出来一个女儿,也不知到底哪个……”此时没有下人,林老爷的脸上写满了忧愁。
“可珑儿出生时,阖府的丫鬟们都看着,此事很难瞒的过去。要是事情传了出去,……”林夫人想了想,终是下定了决心道,“不论玲儿,还是珑儿,都是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骨肉。她们都是我的女儿!”
“我早已下了禁令,今日之事绝不得泄露半点。明日,我就让阿福去找工匠,将那块玉雕琢成两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与此同时,天庭中仙气萦绕。
与平日里一片祥和的气氛不同,今日的神女殿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就连最淘气的小仙鹤也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宫里,吸吸鼻子闻着诱人的百花仙酿,却不敢飞出去。开玩笑!今天这个日子,要是飞出去撞在丹云姑姑手上,怕是不死也得扒层皮。
“铛……”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时辰到……”掌管刑罚的莫姑姑,面无表情的大声宣布。
通天柱旁,站立着一位锦衣男子,峨冠博带,眉如远山,一双星目英气不凡。男子长长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呼出。随后冲着莫姑姑行了一礼道:“莫姑姑,神女大人就有劳你多多照顾了!”
“萧儿,……”饶是莫姑姑成仙已久,早已心如止水。此时还是面露不忍之色。只有谪仙才会被罚从这通天柱跳入红尘。切不说要经历重重罡气入体之苦,便是在那红尘之中,也有无数的苦难等待他。如今更是要封印住全部的修为和记忆,万一在下界遇到危险可怎么办?恢复不了记忆可怎么办?诸多嘱咐在心中辗转,却只化作了一句:“你要保重,姑姑等你回来……”
锦衣男子见莫姑姑这副样子,竟是“扑哧”的笑了出来。“姑姑放心,以我之能,天下哪里去不得!且将朱酒封好,待我回来与姑姑畅饮!”
男子一个转身,毫不犹豫的冲着通天柱一跃而下。天宫中之回荡着他爽朗的笑声。
“陆大人……”神女殿转角处,一个杏黄色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出现,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锦袍消失在眼前。手上的玉瓶落地,一股朱酒的香气弥漫开来。
莫姑姑叹了口气,扶住了这个纤细的女子。面上又恢复了往日冷冰冰的样子:“丹云!神女殿前怎么如此失仪?快快回去。”
“莫姑姑!”丹云站直了身子,越过莫姑姑的肩膀不死心的看向通天柱。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丹云眼中流露出一丝凄苦,整理了一下衣裙,再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日的表情,冲着莫姑姑一福,轻声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