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虽大,大抵也是和藏灵镇张府差不多,分东西南北四院,东西南院住着林家族人和一众仆从乃至护院,而北院则是军院,驻扎着林家护卫军,保卫林家。
此刻虽已夜深,北院之中,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中年人,剑眉星目,坐于议事厅中,正是林家家主林焕,他看着下面跪着的士兵,满脸怒容,“你再说一遍!”
那士兵浑身颤抖,低着头不敢看林焕,抖抖索索道:“家主饶命,是我们无能,不能守护好货物,请家住责罚!”
林焕起身,猛地一拍桌子,一声怒喝,“我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来人,将他拖出去,重打一百大板!”
“且慢!”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人,身着紫衣,与林焕面貌相仿,腰上系着一把长剑,此人正是林焕的长子,也即是林婉柔的大哥,因出生之时,恰逢冬日暖阳,是以名唤林冬阳。
林冬阳缓步走进议事厅中,对林焕恭敬一揖,道:“父亲,孩儿有话要说。”
林焕此刻心绪极差,胸中只有出不完的怒气,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摆了摆手,示意林冬阳说下去。
林冬阳道:“父亲,现在正值用人之时,过错且记着,今后有的是时间。”
林焕点点头,对那地上跪着的士兵骂道:“还不快滚,要不是冬阳替你求情,今日便要重重惩罚于你。”
那士兵喜笑颜开,对林焕千恩万谢,又向林东阳谢过,方才战战兢兢地退出。
待那士兵走后,林冬阳才坐下,问道:“父亲,情况怎样?”
林焕面带怒容,猛地一摆桌子,道:“史唤炀这厮简直欺人太甚,竟然又将我林家的货物劫了下来!这已经是这个月发生的第三起,史唤炀莫非是欺我林家无人,想要将我林家踩在脚下?”
林冬阳自然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武州城,位于南地西南部魔灵山脉纵向山脊外,背靠魔灵山脉,东接陀云山,与数百里外云州隔山相望,南与武湖相邻,北边尽是断崖,与外界的商业联系,除了一个传送阵外,便是经由陀云山,运送货物。
陀云山上,有一宗门,叫做金云宗,说是宗门,其实不过是一个土匪窝子,土匪头子叫做史唤炀,实力与林焕不相上下,林家与史唤炀素无瓜葛,曾经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只是不知为何,近来一个月之内,金云宗竟然连连劫掠林家的货物,武州城大部分商铺,实际上是林家所开,林家没了货物补给,商铺便会难以为继,造成大量损失。
不仅如此,武州土地贫瘠,粮食产量并不高,武州城日常运转,也要靠从外面运送大量粮食回城,一个月没有补给,林府粮仓之中上还有许多存粮,因而并不会造成多大的麻烦,只是若是长此以往下去,那么一旦粮食匮乏之时,武州城中百姓自会难以为继,发生暴动也是可能的事。
林冬阳想了想,道:“父亲,金云宗可否来过什么消息?”
林焕摇摇头,“别说什么消息,就算是流言也没听见过,史唤炀这厮,也不知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林冬阳行事谨慎,凡是必求精确,哪怕是一个小细节,也不愿漏掉,他手指微微敲着脑袋,想了许久,忽而灵光乍现,“父亲,是不是那日的事……”
那是一月之前,林家一切如常,忽然一个绿林打扮的汉子,手里拿着一个瓷瓶,来到林家,说是金云宗的人,那时把门的以为此人不过是一个骗吃骗喝的人,便没有让这汉子进来,那汉子怒极之下,将瓷瓶摔得粉碎,拳打两名看门的仆从,扬长而去。
后来两名仆从便将此时报告给了林焕,林焕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也没有作西厢,也将那汉子看做一个讨吃喝的人,随后,因为大量的事,便将此时抛之脑后。
此时林焕听林冬阳提及此事,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心道:“那汉子说自己是金云宗的人,莫不是替史唤炀派来的?那他来我林府,本来意欲何为?”
林冬阳似乎看出林焕所想,想了想道:“父亲,那汉子一定是金云宗的人,而且应该还是史唤炀派来的说客!这说客来林家,一定是为了说服你接受过路费的问题!”
林焕神色震惊,哦了一声,“说说你的看法。”
林冬阳站了起来,在议事厅转了一圈,道:“金云宗本来过时一个土匪帮,后来渐渐发展壮大了,便招收了大量的弟子,当然弟子指不定是招来的还是抢来的,最近一个月时间里,我听说陀云山附近一带的少年,似乎都入了金云宗,父亲你想,这么多少年,进入金云宗,自然要消耗大量的资源……”
林焕点了点头,也觉林东阳说的在理。
林冬阳走到桌边,喝了口茶,又道:“陀云山不过是一个小山头,加之金云宗底蕴不深,如此一来,必然急需资源,所以便派了那大汉上我林家,目的便是要我林家接济,只是派来的人碰了一鼻子灰,回到金云宗自然会说我林家不允,所以史唤炀定然大怒,软的不行来硬的,便强行劫掠我林家的货物,为宗门补给。”
林焕听林冬阳分析得句句在理,听罢之后,忽而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哼,别说是史唤炀他派人来我林家,就算是他自己来,我林家也绝不会出哪怕一丝钱财。”他阴沉着脸,捏了捏拳头,指间发出爆鸣之声,“史唤炀,咱们走着瞧!”
林冬阳知父亲一向是暴脾气,便劝慰道:“父亲不要恼怒,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须得想个上上策才是。”
林焕点点头,叹口气,“也好,冬阳,夜也深了,你便去吧。”
林冬阳向林焕恭敬一揖,道:“父亲你也早些睡吧,孩儿便告退了。”说完便离开了议事厅。
林焕一个人坐在议事厅中,眼中带着杀气,看着厅外漆黑的夜幕,喃喃道:“史唤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