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辉接过欧阳明手中的号码,看了一眼,然后递给我。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电话号码,一连串数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施彩建议先把号码收起来,待马道友回来后再慢慢琢磨。我顿时心里一紧,马道友那边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想他应该会圆满完成任务吧!但是想起他那股蛮劲,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担心。邱明辉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说:“对,咱还是等马道友回来再作研究,他虽然平时挺无厘头,但是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的!大家不要太担心。”
施彩往我这边靠了靠,小声回应说:“嗯,我们都相信他。”
经他们这么一说,我似乎也认同了,心中的担心也少了几分。
“有你们在,老头子我真的是很开心。想起我年轻那时候,哈哈,跟你们现在还真是像,不过,我从你们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欧阳明说。
“不一样的东西?那是啥?”石良吉问。
“良吉呀,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顷刻,石良吉“哦”了一声,或许他真的理解了。
我觉得,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不一样的东西,也许是一种品格,也许是一个小小的习惯。这些不同之处恰恰区分出了你我,使得你我独一无二,这应该是叫个性吧!正如这五彩斑然的世界,每一粒小石子,每一片小树叶,不正像你、我、他么?
比起清晨那种淡淡的光,这时的阳光略微有些暖意了,竟照得人有些热气腾腾,不知道是因为本身的心跳加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我们几个人走在小道上,却不是往家的方向,而是一致地往村口去了。
村口比较冷清,并没有什么人,除了一条稍微有些宽敞的石子路通向看不见的远方,那是往镇上去的。古老粗壮的白杨树静静地伫立在村口,像是村子的守护神。它还是村子中一代又一代人的见证者,它默默无闻,却饱含风霜,一次又一次的风吹雨打,只会锤炼出它更加坚韧的品性。
“就在这树下等等马道友吧!”邱明辉说。
“嗯!”这是我们其余人一致的回应。
一秒……
一分……
一刻……
一小时……
远处依旧是白茫茫一片,看不见人影,或许是视线的缘故,或许马道友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我收回视线,尽量使自己放轻松些。其他人也不时地低头,没等几分钟又抬头,就这么交替进行着。
等待,真的是很折磨人的事情。脑海中突然又闪现出那晚我们孤坐在深山之中,等待黎明的情景,只不过,现在是白天。
“有阳光真好!”我竟不自觉地说。
“什么?什么阳光?”施彩问。
“哦,我说这天气……”
“喔……是呢!”
几声悦耳的手机铃使我暂时清了清思绪,众人也纷纷将视线转向声音的来源地——那是邱明辉的手机铃。
邱明辉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从容地掏出手机,娴熟地解开手机屏保密码。看样子是一条短信,他仔细地看了一阵,然后是微微一笑:“没事儿,是马道友的短信,他说他已经跟踪那帮人到了旅店,就在这边镇上。他们貌似是长期住客,马道友询问过服务员,旅店服务员说他们共有5人,四男一女,刚好跟我们看见的吻合,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其他同伙了。噢,马道友还说了,他今天不回来了,由于曲修那伙人并没有跟他直接打过照面,所以他打算先在那打探一些时候,等他们有所动作再通知我们。”
说完这些,邱明辉明显看起来轻松多了,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些笑意,不过并没有留存多长时间。我们得知马道友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自然也是十分高兴,想必接下去的计划是可以如期进行了。
带着些许的欣慰,我们打道回府。
时间已是夜晚,五人围坐在石良吉家的桌子边。
夜晚的深山是有些寒冷的,不过屋内的灯光依旧是那么的明亮,把整个屋子照得非常暖和。桌子上各自跟前摆着五杯普洱,热气腾腾。或许是太烫,竟没有人端起来细细品尝。
“各位,这个号码你们怎么看?”邱明辉从口袋中抽出那张小纸条,摊开了放在桌子中间。
赵鸿风伸手拿过纸条,看了看说:“要不,咱打过去试试呗!怕啥?”
“嗯!”施彩点头赞同,“打过去看看,到底她葫芦里卖的是啥药!”
赵鸿风尴尬地冲我们一笑,看着施彩说:“要不你打呗。万一对方是个男的,你也好应付不是?”
我暗自惊叹:这转移伤害的水平也是够高的!不过,又转念一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这种事,女的出面确实要好得多。
众人都不说话,一个个都盯着施彩。施彩脸稍稍红了下,但也立即转为常态,恢复以往的清爽干练,浅浅一笑说:“好,我来打。”
她右手拿出手机,左手接过赵鸿风递过去的号码纸条,看着那个长长的一连串数字,拇指在屏幕上无声地来回滑动着。伴随着手机发出的“嘟嘟”按键音,轻快的手指就好像是一位芭蕾舞剧演员,那灵动的舞步,妖娆的身姿,足以让我流连在这幻想的舞台之中。很快,它便完成了它的表演。
我们都不由自主地凑近了身子,尽量使自己靠手机近点。手机中传来动听的彩铃声,但是过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突然,耳边传来清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施彩眉头一紧,不甘心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放到了桌子上。邱明辉正要问些什么,刚开了开口,施彩便又拿起手机,貌似是按了重拨,又给打了回去。
这次与前一次不同的是,电话刚通,便传来了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此时的施彩早已是一头雾水了,她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我们几个,然后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朝我们无奈地摇了摇头,意思是她不明白对方为何不接电话,她也无能为力啦。
“这……到底是为啥?给了我们号码,却不接电话,真是……”赵鸿风问。
“要不换个手机打过去?”石良吉提议。
“没必要,对方难不成还会认手机不成?”邱明辉说。
“假如那个号码是那位女子的,她既然跟曲修他们一伙的,没必要跟我们扯上关系吧?”我问。
“正常来说,是应该如你说的那样。”邱明辉回答,“只是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施彩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是一段短暂而美妙的纯音乐。
“是短信!”她显得有些兴奋,看了一眼说,“是那个号码的!”
“噢?写的啥?”我问。
“我看看……‘你们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也不必主动联系我,必要时我会联系你们’嗯……就这么多了。”
“啥意思啊?莫名其妙!”赵鸿风问。
没有人回答他,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刚才还挺热闹的气氛一下子就消失了。静默了片刻,邱明辉打破了沉寂:“既然人家不愿意表露身份,那大家就别多猜测了,与其关注对方的身份,不如好好想想他那句‘必要时我会联系你们’。”
“明辉哥你的意思是……对方会帮助我们?”施彩问。
“差不多是。”
“可是,对方怎么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或许,不是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干什么,而是知道我们的对手下一步要干什么!”
施彩此时像是突然开了窍,轻轻拍了一下手说:“我知道了,对方是曲修那边的人!可是……会是那个女的么?”
“不知道……”邱明辉摇摇头回答。
“对方为何要帮助我们?”
“也不知道。”
客厅又回归到了沉默。为何要帮助我们?难道对方与曲修他们闹翻了?难道我们这里有他需要的东西?难道对方看上我们几个中的某一位了?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但紧接着就被下一个能想到的可能性覆盖了。
过了好一会儿,邱明辉一声长长的“嗯……”把我拉回到了现实中,其他几人也纷纷转头看向他,目光中明显带着惊讶与困惑。
“明辉兄,你没事‘嗯’什么?吓我一跳!”石良吉说。
“我是在想啊,要对方真是曲修那边的人,没准,这一招,是个烟雾弹!”
“烟雾弹?!”我们几乎同时喊道。
“对,你们想一想,假如这个人在关键时刻,放出来给我们的消息是个假消息,是为了给曲修他们争取时间,而混淆我们行动的假消息,后果会是怎样?”
“这!”施彩惊道。
“这就会使我们的努力全都付之一炬,而曲修他们就可能会做出对村长,甚至是对整个村子的不利举动!”我回答。
“杨一说得很对!”邱明辉向我竖起了大拇指说。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到底怎样,还是要看对方下一步究竟会如何‘帮助’我们!”邱明辉继续说。
在我的思想中,此时的我们,其实就像是在深不见底的水井中打水的孩子。长长的粗麻绳直愣愣地垂下井口,许久都没有放缓,随着“扑通”一声,觉得好像是水桶触及到了井水面,但又不敢这么直接拉上来,因为这井是那么的深,所以水多水少,我们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水,我们也不知道,水中是否还有其他物体,我们更不知道。
现在,除了等,我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马道友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现在是将近午夜了,想必应该已经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