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让人无发入眠的夜晚,打开的窗子外,是一片片燃起来的万家灯火。
而此时,却没有人来陪伴这内疚,失落,孤独而伤心的男人。
裸露出来的胴色肉体,被这满满的浴缸水浸泡着,他想要把自己洗的干净,洗的干净。
他慢慢的把身子顺着浴缸的弧度滑了下去,整个脑袋也侵入水中,却睁着大而明亮的眼眸透过水面望向白闪闪的浴室天花板。
他喜欢这样把自己全部浸泡入水中来思考问题,因为在里面,他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静,虽然外面已经很安静了,可是此时他杂乱无章的脑袋里却在嗡嗡作响,而只有把自己浸泡在水中时,他才能慢慢的使自己平静下来。
一切都是如此的静寂,全身仿佛空灵般的寂静让他有一种朦胧的,空旷的感觉,这,似乎是另一个世界与这个世界的临界口,在这个充满寂静,空旷的水域之中,他感觉自己在随着轻灵拨动的水流而游动,他游的很慢,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飘渺的,他在里面慢慢的扭动着身躯,如同漂浮在这里就可以轻盈舒畅的释怀自己。
水,是如此的清澈,水又是如此的轻柔,充满而浸润着他整个身体,他在里面旋转,转动,旋转,转动。他甚至忍不住,亲吻了它,这让他如此舒服的水域,他们缠绵着,紧紧搂抱在一起,那水流如同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尽情的享受着这只温柔的手带来的感觉,而且已经慢慢沉静在这里。
不知什么时候,身体的舒畅变得有些儿粗制,就像是很突然的,从一个光滑的浴缸里被抛入另一个木质而粗糙的木盆里,而木盆是那种没有经过光滑处理的打磨,有种渣渣的,刺痛感。
一阵剧烈地疼痛使他‘哗’的一下跳出了水面,这最敏感的地方发出的疼痛也是最让人咬牙切齿的膨胀,他捂住那里半躬着身子在浴室光滑的瓷砖上跺着双脚跳动,那里溢出的鲜血顺着双手流满了整个双腿,显然也很快染满了整个浴室的地面,他吓得不知所措,惊恐的看着满手满地的鲜血,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扫到了那已是满满鲜红血液的浴缸,而那里,此时正慢慢浮起一坨黑色的东西,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清楚,那是什么,那,那是头发,那是长长的女人的头发,那头发不断的从浴缸里延伸出来,如树藤般紧紧缠绕住这男人的双腿,慢慢向上攀爬着,攀爬着,那男人被这头发紧裹住全身,满身的头发,就如同一只被白布紧裹全身的木乃伊,而此时,裹住他的不是白布,而是那不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从浴缸里冒出来的女人黑色的头发。
男人被这头发裹的紧密而导致头脑混乱到窒息,嗡的一下,脑袋一蒙,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而就在晕倒的一瞬间,透过层层头发在眼睛处若隐若现的空隙,他看到了,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对着他满脸狰狞。
......
他浑身发冷,当手臂慢慢有感觉而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睡了多少个时辰,又是那刺眼的阳光,透过浴室上方的窗户照射了进来,阳光很温暖,但浴室,却是如此的寒冷。
慢慢的活动着自己的身子爬起来,发现自己竟是一丝不挂,这是怎么了?李佳明抬起右手,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想起来点儿什么。
一闪一闪的红色,在脑海里‘嗖嗖’如剪影般快速的划过,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快速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上下看了看,什么也没有,洁白的浴缸,洁白的地面,一切的洁白,甚至连浴缸里的水,都是原先自己注满的水,没有一点儿的变化。
血,血呢?
我明明看见血了,还有那满池女人的头发,怎么又没有了,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李佳明如同一只抽空的狮子,疲倦,无力的走进卧室,裹了件清新的绒毛睡衣,坐在床边,眼睛慢慢抬起看着胡雨梳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是如此的萎靡不振,而旁边那个相框里正冲自己咧嘴笑的女人,是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玩时,李佳明给胡雨拍的,胡雨那时候笑的是那么的开心,他们一起欢乐的嬉戏,无拘无束,甜蜜浪漫,可是现在,这相框里的女人的笑容,却让李佳明突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窗外一阵风,吹起窗帘扬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度,‘啪啪’两声,那放在梳妆台上的相框重重倒扣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