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守夜
在春季盛开的守夜花，在吸收了大地母亲的滋润后展现出的是美丽的颜色和诱人的香味，不过却如它短暂的寿命一般，在初夏便会彻底的凋零，散落的花瓣不会反哺土地，是极为特别的在黑夜中消失。
于是民间私说守夜是不会报答土地的，它只会去追去自己的完美，所以又把它称为背叛之花。
“回来了吗？”
“恩，虽然感觉自己并没有半点站在这里的立场，”
山崖之脚，站着一位可以说过分年轻的中年男子，在他面前露出一股怀念表情的是多了几分白丝的苏远行，这几天的忙碌着实让苏远行衰老了不少，不但是要处理山崖的基本要务，还要着手调节因为苏紫浩而激化的矛盾。
“看来手续还要一段时间，效率确实是慢了些，”
“没事，没事，对我这种曾经背叛过山崖的人就应该小心点，”
有一句每一句的说着就像唠家常的话语，突然苏远行的手颤了颤，像是收到了什么情报，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摆手道：“可以进去了，不过只能在山崖里呆两天，苏…”
“远行，现在我叫守夜，”挠着头的同时晃了晃脑袋，打断苏远行话语的中年男子就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咧开：“喂，远行，我说现在这些老家伙应该都在跳脚吧？毕竟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你这话语，明明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侧过身子让开路，看着那咧开的大嘴，有些无奈的苏远行缓缓道：“老是这样口是心非也不知道布布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你嫉妒了，虽然我并不会得意，”脸上是越发灿烂的笑脸，中年男子下一刻便是迈步走上山崖的青石路，摇着手叨念着：“记住，可不要叫我以前的名字了，我现在就叫苏守夜。”
“记得先去看看你家紫衣吧，”看着苏守夜那没有什么被他在乎的模样，抚了抚前额，苏远行提醒道：“本来昨天应该我去看一下的，谁知道那些老家伙这么烦人，现在根本就是走不开。”
“知道了，都被搅的天翻地覆了，这片山崖，”如同玩笑的语气，苏守夜的脚步却再次加快了几分，终于，眉宇间是带上了焦灼的神情。
……
总感觉似乎有什么事情在昨天最后的对话中忘记了，拍着脑袋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最后和紫浩的对话，苏紫衣看着床头的阳光，对于已经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的他而言似乎全身都在此懒散了下来了。
平时严格要求的功课，也有一天没有碰了，或许已经没有碰的意义了，抬起头来的苏紫衣开始穿地上的锦布鞋，要出去外面走走？
“哒哒”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在没有苏紫衣任何回复下门就被打开了，皱着眉头看着扑面而来的阳光，本来还想问到底是谁这么没有礼貌的苏紫衣看到的是一个过分年轻的中年男子，硬朗的脸庞与杂乱的胡须，正是刚刚在山崖下与苏远行谈话的苏守夜。
“爸…爸”
终于想起来了，昨天紫浩和自己最后的对话，似乎在说父亲回来了。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来看最后的结果吗？其中一个儿子失败的结局，苏紫衣不由的往床里退了退，
“看来精神上还是很好嘛，”看着有些抗拒的苏紫衣，苏守夜叹了口气，也许一路走上来正是用耳朵听到了许多，也明白此时苏紫衣在山崖中所处的环境。
虽然并不要多久，这些论言便会在时间的力量下消失，不过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而言造成的伤害有时候是无法愈合的。
“哎，所以我很是反对山崖这么快就把担子适应性的交给下一代，”蹲在地上看着苏紫衣，看着这个自己几乎没有照顾过的小男孩，苏守夜不由自语道：“越来越像布布了。”
没有赞同父亲为自己此时的处境辩解的台词，看着蹲着的苏守夜，苏紫衣反倒轻声：“可是，紫浩他就很优秀。”
“紫浩？”苦笑着，想到的是传到耳朵里的关于那场仪式发生的故事，就算是想说些安慰话的苏守夜也不由的只能诚实称赞：“是啊，真的很优秀，优秀到怪物的程度。”
不论是从几年前就开始联络那些老家伙来让他们出席这次仪式，还是交友苏空长老来把矛盾摆在明面上，或是利用仪式原本就是为了宣传而不竭余力的布局，亦或是用天源这个未来来加重筹码，逼着苏远行那个老好人跳上贼船。
同时为了制造自己的唯一性，让那些老家伙多有顾忌，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哥哥坑了，做出一个不能走圣的无冕王笑话。
下一刻，苏守夜似乎看到了那时仪式上站在风口浪尖却是镇定自若的把自己的话说完的紫浩。
“那爸爸你不是应该去找紫浩吗？他才是未来的无冕王，”低着头说着自己并不需要同情的话语，可是被小手遮住的眼睛却是盯着苏守夜的脸颊，苏紫衣的稚嫩根本没有办法隐藏那种希望被关心的表情。
“是啊，我是应该去找紫浩，”挠着头自顾自的说着，苏守夜笑着看着此时把头低的更低的苏紫衣：“天源的拥有者呢！真不知道我的儿子原来有这么厉害的天赋。”
“但是啊，”伸出粗犷的手臂，就放在半空中，苏守夜缓缓道：“紫衣你失去对自己的信念，那也失去了对自己的信心了吗？”
“没有，我…我是苏紫衣呢！”抬头狠狠的反驳着，就唯有这一点要反驳，苏紫衣嘟着嘴道：“就是迷茫沮丧麻木，都不能失去对自己的信心，这可是我学的第一课！”
“那么【紫月映天】亲手把你的信念收走了，那从小到大赋予你的信念，”看着嘟着嘴的苏紫衣，突然苏守夜有些想笑，或许真应该称赞山崖的教育：“你想过自己去寻找合适自己的信念吗？”
“自己的…信念？”
看着苏紫衣努力思考的样子，苏守夜继续说道：“那种东西可不用立马就得出来，要的可是自己慢慢的去寻找，如果一定要现在得出答案，不如先说说紫衣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最想干什么？”
愣愣的面对着这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问题，苏紫衣清楚，也许从昨天就已经想好了，那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语。
“爸爸！”
“？”
“我想去见紫浩！”
也许早就决定了，此时并没有想自己的信念，哪怕最终目的是为了逃避，是为了欺骗自己，下一刻苏紫衣缓缓的张口：“我想对紫浩说——我相信你！”
或许之前的对话时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苏守夜绝对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引导下自己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我…相信你？”
自语的喃喃着，其实不难发觉昨天晚上紫衣是哭了的，那么伤心的事情，此刻苏守夜看着的是苏紫衣坚定的表情，就是一路上不断的打着如何安慰的预案的他也没有想到是这种结果。
“真是，了不起啊，哪怕是为了逃避，为了欺骗，”由衷的语气，感觉到自己白回来了一趟，有些苦恼的苏守夜发现其实哪怕没有人开导，花些时间自己的儿子似乎也能走向暂时对他意味最正确的路线。
“不过你想好了吗？有可能紫浩依旧会骗你，”
“想好了！”
握住苏守夜刚刚就一直伸直的大手，苏紫衣‘咘’的一下就跳下了床头，也许这是那场仪式后苏紫衣第一次觉得屋外的阳光没有这么刺眼，黑色的眸子有些贪婪的盯着窗外。
是的，是逃避的决定，一个没有勇气的决定，但是却是少年在迷茫中最具勇气走下去的下一步，哪怕是逃避，此刻也是前进。
——本来是想给他带来决定的勇气的，没有想到却是他自己把决定的勇气握在手里，苦笑的摇了摇头，看着这许久不曾踏入的山崖，似乎自己真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呢！苏守夜发现今天摇头的次数似乎会超过过去的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