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心下震惊,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受的伤,转眼一瞥,只见中年男子垂剑而立,面无表情,不由心想:“难道附近还藏着一个人吗?哎呦!不好,定是他们等的那人回来啦!”可神识中分明没有第五人的半点痕迹。便在此时,左大腿上又是一痛,这一次他已留心,看得清清楚楚,那中年男子以迅捷如雷的一剑刺中了自己的大腿,虽然并不怎么疼,鲜血却如赤泉一般涌了出来。
云天心道:“这剑法好生歹毒,若正面迎战,他决计无此机会下手,可如果从旁偷袭,我却很难躲开了!”
老妪嘿嘿冷笑道:“别急,还没完呢!不刺到一百下,是不会叫你死的!”云天心中一寒,长剑抖擞,瞬间穿过三人的剑网,嗤嗤两下,分中老妪左大腿和左肩。老妪闷哼两声,竟然生生忍住刺骨之痛,一步也不肯退。
云天向她进攻时又被中年男子觑机刺中两剑,这两剑刺得更轻更快,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伤口的鲜血却流得更厉害。当下不禁又想:“这么下去,当真要被凌迟活剐了!”游目四顾,发现老妪正守着东南方,秦广王镇守西方,老九则封了北面,暗忖:“须得卖个破绽给他们,才好趁机突破封锁,那凶婆子虽然悍勇,但既已吃了亏,只怕不会轻易中计,秦广王始终攻少守多,剑法极稳,也不易上当,看来只有钓一钓这个老九了!”
他心神一散,立时又被刺中三剑,皮开血溅,却仍旧无甚痛楚。到了此时,再也不容他多作考虑,当下一扬长剑,刷刷刷刷,向老妪和秦广王各攻两剑,却空着上盘留给老九。老九见他破绽大露,只当他已是黔驴技穷,想要临死反扑,不由心中冷笑,长剑疾进而刺,点向他的胸口。
但云天这四剑只前两剑刺实了,后两剑却只虚晃两下,以将老妪和秦广王逼开,老九“趁虚而入”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当即回剑反削,取老九的小腹,这一剑变生突兀,犹如天马行空,想常人之不敢想,做常人之不敢做。
老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少年居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此时自己这一剑刚刺出一半,对方的剑尖已递到了自己腹前。他是用剑高手,所练的更是当世一等一的名家剑术,以其经验之丰富,眼光之老辣,输上一招半式已是极难,不料今日竟然连番折在了这少年的手中。
老九心中叫道:“惭愧!”生死一线之际,急运内息,涌身后跃,险而又险地避了过去,不料双脚尚没沾地,只见云天单足一点,紧跟着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入木三分!居然是槐花派的剑法!”老九心头大惊。这招“入木三分”乃是当日孟惜言与云天比试之时使出来的杀着,剑势刁钻绵延,刚柔并济,其中的精要之处原非一两日可以领会得来,但云天此刻使来竟出奇的自然流畅,才使到一半,已将老九逼得连连后退,他又惊又喜,当即猛运真气,长剑乱舞,狂扫一通,将三人逼开,跟着发足往北面逃去。
老九曾与槐花派的人交过手,知道这一招“入木三分”的厉害,正想着如何拆解,忽见那少年发了疯似地挥动兵刃,犹如泼皮斗殴,毫无章法,一时猜不透对方深浅,又忌惮他内力强悍,只得飘身避到一旁,那少年却已趁机夺路而逃。
老九呆呆地望着云天的身影,心想:“这是哪门子的‘入木三分’?后面怎么没了?这孩子当真胡闹!”但转念一想:“对了,小命要紧,他不赶紧逃跑,难道留下任咱们宰割吗?”他此刻想的不是拦击敌人,却是适才那一招的后续攻势,正惋惜时,忽听师姐在身后大声道:“发什么呆!小畜生人都跑了,还不赶紧追!”老九心下苦笑,叹道:“想不到今天咱们四个老江湖都让一个孩子给诓了!”
老妪一张橘皮也似的老脸涨得通红,另两人脸色也十分难看。秦广王沉吟道:“这人的剑法好生古怪,恐怕除了老主人和二弟,已没人胜得了他。”中年男子微笑道:“他中了小侄数剑,越是运功,血流得越快,咱们跟着追过去,十里之内,便能捡到猎物了。”老妪嘿嘿一笑,恨声道:“不亲手宰了这个小畜生,怎能解我老婆子心头之恨?”说着身形一动,往北追了过去,其他三人纷纷跟上。
云天奔了一会儿,渐渐感觉气力虚乏,难以为继,不禁向后看了看,见四人并未追来,料是已被自己甩开了,当下心中略微一宽。突然间,他大吃一惊,只见身后稀稀疏疏地落了几团殷红的血斑,再定眼一瞧,更是浑身一震,敢情这一路上每隔二三丈远便可见一团血迹。他刚才只顾逃命,全没想到身上这几处“小伤”居然会流出这么多血,心惊之余,不免暗恼:“我真糊涂,这么逃下去,迟早给他们抓到!”连忙运指点了左胸和肋下几处大穴,一时伤口不再流血。
他不敢大意,虽觉身子有些虚弱,却也无心调理,强凝一口真气,继续狂奔。但这一下还没跑出里许,云天猛地感到一阵眩晕,刹那间,仿佛四肢百骸所有的力气都被掏空了,蓦地双腿一软,“扑通”摔倒在了地上,默羽剑也掉在了一旁。
云天勉力撑起身子,喃喃说道:“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要死在这里了吗?”低头一瞧,霎时间,整颗心一下子沉到了九幽之底,原来自己此刻已全身是血,几乎见不到一处干净的地方,简直就是一尊血人。他心想:“刚刚明明已经封了穴道,怎么还流了这么多血?莫非是阎王爷派这四人来取我的性命吗?”失魂落魄之际,蓦地瞥见腰上所缠的那条蓝色腰带。他这几年身子发育极快,林宛月送给他的第一条腰带早在两年前便已系不上了。这第二条不论是选料、做工,还是少女的手艺,都远非前者可比,其中蕴藏的心意自也有所不同。
这一瞥,登时勾起了过去六年和林宛月同门学艺,结伴游山的甜美回忆,一时间,竟将重伤之事搁在了一旁,满脑子全是林宛月的一颦一笑和那欺花赛玉的动人面容。
云天虽较林宛月长了两岁,但于男欢女爱之事却颇为迟钝,尽管后来心中有所察觉,却又觉得难以启齿。况且二人既然天天相对,只觉得长乐未央,其乐融融,已无须再多谋多求,至于燕侣莺俦,鸳鸯永伴,实在是不敢奢求的天大福分。再加上两人均还年少,不知世间男女之情,实乃天经地义,因此都付之无言,羞于表达,以致事到临头,方才悔恨不已。其实,云天对林宛月爱逾己命,却又敬若天人,不似林宛月一颗少女痴心,如烈火,如狂风,所以平时好像若有若无,但一到关键时刻,那情意却又像洪涛骇浪一般,势不可挡。直到此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原来那个安安静静的小小少女从一开始便已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云天心想:“若能在死前再见她一见,就是立即死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一时心中竟变得痴迷起来,恨不得立刻飞到天山,向林宛月倾诉这一腔浓情。正想时,忽听“啊”的一声尖叫,接着一个满含关切的声音叫道:“云大哥,你怎么了?”云天原本头昏脑涨,一听这声音,顿时清醒了一些,心想:“这声音好耳熟。”抬眼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南宫韵!
只见南宫韵坐在马上,双手被缚,身子前倾,脸上神色惊慌,双目中透出紧张关心之意。那匹马旁边站着一位清瘦的白衣老者,脸色冷漠,眼里却暗藏着一抹笑意,右肩上担了一柄极宽的长剑。云天一惊之下,差点儿又晕了过去,身子晃了晃,心道:“不想我二人竟然一个没能逃脱。这老头儿八成就是那四人所等之人了!听那四人的口气,这人的武功还在他们之上,不知韵儿怎么会被他给擒住的……”
“云大哥,你……你伤的很重吗?”南宫韵见云天脸色惨白,全身浴血,话没说完,美目中已微现泪光。云天叹道:“我怎么也走不了的,只可惜连累你了,唉,我有负贺前辈所托。”那白衣老者忽然放声笑道:“小朋友能从那四人手中脱困,可着实不易啊,不知尊师是何人?”云天瞧他一眼,忍不住冷冷地笑了笑。白衣老者皱眉道:“你知道我的来历?”云天道:“我猜的到。”
白衣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不是老夫狂妄,我那几个同门,不论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你重伤未死,那可十分了得。不过中了泣血咒,十里之内,神仙也是必倒无疑,功力再强,也无例外!”言下甚为得意,边说边拿眼在云天身上打量。
云天寻思:“原来这叫泣血咒。”说道:“死在你们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这位姑娘与此事无关,求你们放她走吧!”白衣老者摇头道:“不成!适才这丫头竟能使出《照世魔经》的功夫,多半是南宫恒的亲近之人……”南宫韵听到此处,不禁大声说道:“他是我父亲!原来你忌惮家父和他的神功,倒也不必遮遮掩掩!”白衣老者一捋胡须,高声笑道:“哈哈哈,你说我怕,那就是怕罢,单打独斗嘛,这世上又有几人是他的对手?”
忽听不远处一个阴森森的嗓音说道:“区区一个南宫恒,咱们怕他何来!臭丫头和小畜生都在,当真妙极!嘿嘿,不知老身当年杀人的手艺还剩几成,待会儿可要多多费心。”云天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四人追了过来,当下徐徐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拾起默羽剑。
白衣老者心道:“还要斗吗?这少年宁死不屈,倒是很有骨气!”那四人走到近前,老妪笑道:“咱们正愁追不着这臭丫头,你怎么拿到她的?”白衣老者道:“也是这丫头运气差,碰上了我。她一开口便请我去魔照宫帮忙报信,我心中奇怪,便问了那么几句,得知是你们的对头,就顺手抓了过来。”云天心中一动:“她为什么要请别人帮忙报信?嗯,她是打算自己回来救我。”
老妪眼睛一眯,怪声道:“小丫头心肠不坏,只可惜瞧上了短命鬼,偏偏自投罗网。”南宫韵羞怒交加,气得浑身发抖。云天拔出默羽剑,向着南宫韵微微一笑,说道:“你坐好别动。”南宫韵呆呆望着云天,心中大痛:“他如今连走路都走不稳,还怎么跟这些人斗?唉,如果不是为了送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待会儿他一死,我就咬舌自尽。只可惜爹爹不知道我命丧谁手,便想给我报仇,也没法子的……”
思忖时,忽听老妪道:“二哥,你没事吧?那臭和尚人呢?”白衣老者笑道:“我没事,跑了两天两夜,腿都快断了,总算把老秃驴甩掉啦!”老妪哼道:“臭和尚多管闲事,若咱们其他师兄弟还在的话,非宰了他不可!”云天听得一惊:“难道他们五个人齐上都不是那和尚的对手吗?不知这位大师是何方神圣!”白衣老者面色凝重,道:“这秃驴讨厌是讨厌,但武功之强,当真可敬可畏!咱们不到万不得已,尽量别去招惹他。”
老妪闻言哼了一声,秦广王道:“二弟说的在理,眼下实不宜再多方树敌,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老主人和少主。”
众人一闻此言,神情中都多出了三分恭敬之态,过了一会儿,老妪恨恨道:“二哥,你知道这小子是谁吗?”白衣老者道:“是南宫家的女婿么?”老九道:“是宁道一新收的小徒弟!”白衣老者微微一惊,盯着云天瞧了片时,忽而点点头,道:“难怪如此不凡,竟然逼得你们动用泣血咒。唔……魔照宫和太清宫走到一块儿了吗?这事可有点棘手。”
南宫韵听他无中生有,越说越无理,心头又是羞又是恼,眼见云天眉头微皱,不禁叫道:“臭老头儿,魔照宫是魔照宫,太清宫是太清宫,两家毫不相干,你们几个要杀就杀,嘴里放干净点!”
白衣老者哈哈笑道:“那我就给你个痛快!”右手掌心黏住剑柄,那把巨剑顿时飘了起来,劈向南宫韵。但剑身距南宫韵头顶仅余两寸时,云天的剑尖已指到白衣老者的胸前,白衣老者陡然收剑,脚下疾退,右掌向右轻轻一抹,跟着向左一送,手中巨剑登时如波如电,直逼向云天,口中叫道:“来得好!”
云天一救下南宫韵,长剑圈转,一晃眼间,剑尖开花,又连刺三剑,他中了泣血咒,不敢随意动用内力,因此这三剑无一不是轻刺急收的虚招,剑刃上力道平平,即便刺在敌人身上也不见得能造成什么伤害,但高手过招,谁生谁死固然第一要紧,输招赢招却也至关重要,白衣老者自许剑术傲睨当世,轻易不服其他任何剑客,要他输上一招两招,那可比在他身上砍几刀还难受。
白衣老者见云天向他出剑,哈哈一笑,笑声中双剑闪电般交碰,迸出一阵敲冰戛玉之声,云天被剑上传来的反弹之力震得指软筋麻,气血翻腾,心下不禁叫苦:“果然是一力克十巧,此人剑术奇高,我又不能用出内力,摆明了要输!”白衣老者目光如炬,自然知道云天的处境,心想:“横冲蛮撞不是寒冰殿主的本事,倘若不在剑招上打压此人,就算寒冰殿主徒负虚名!”心念一动,左手三指捏诀,右手横剑斜劈,剑身轻飘飘的不带一点罡风。
云天瞧出这一剑忽变轻灵,心中一奇:“他内力甚强,怎么却弃己之长而不用?”抬起长剑,顺着对方的剑往上削去,白衣老者心道:“这一招接得倒好。”眉间反而露出喜色,闪念间,二人针锋相对,堪堪走过十数招。
一旁四人看到此处,不由得感到十分骇异。要知道,他们与那白衣老者同门多年,深知这人实力之强,不仅门中佼佼,在这天下间也是极为少有,迄今为止,所遇敌人之中能与他打成平手的实在是寥寥无多,不料眼前这少年竟能和他从容对战,过了近二十招还不露败象。
这时忽听白衣老者朗声笑道:“小朋友,剑法很好呀!哈哈,过瘾!过瘾!”云天为了护住南宫韵,守在马下不敢多离一步,一柄剑收刺翻腾,越使越活,但他先前失血颇多,加之中了敌人怪招,不敢随意动用内力,到了这时几乎全凭意志强撑才得不倒。所幸白衣老者长年未得一对手,数日前好不容易遇上一个高手,偏偏此人又远非他所能敌,今日见了云天的剑法,直教他欣喜若狂,一时间竟不忍心立即将这少年毙于剑下,即使偶尔占到上风,也不会着着进逼。
转眼间,两人又互拆了数十招,仍不分胜负。观战的四人渐渐看出端倪,那老妪越瞧越不耐,心中极是不快:“都什么时候了,二哥还在和敌人纠缠不休!”猛一抽剑,便要上前夹攻,白衣老者蓦地一惊,心想:“这么打下去没完没了,终须作个了结!”念及于此,沉声叫道:“小心了!”左手剑诀变化,巨剑骤然颤动,仿佛由一柄生成了十余柄,分指不同方位,刹那间,便如孔雀开屏,只是无孔雀羽衣之华丽,倒极尽诡异与危机之感。
云天心头一凛:“到了这地步,焉能再有所保留!”这一刹那,再也不顾身上的伤势,心念微起,体内两股真气一齐涌动,力量灌注进手臂之中,倾刻间,信心大涨,只觉得再强大的敌人也未必不能战胜。
白衣老者养威蓄锐,气势越来越满,他的压箱底绝招“冰花双轮”速度极快,威力惊人,只在遇到棘手的劲敌时才会使出来。这一招甫一亮出,一旁四人均是吃了一惊,但随即便想:“到此为止了!”便在此时,却见云天神采一换,整个人好像寒灰重燃,枯木逢春,二目之中迸发出一股自信和决心,剑尖斜指,神色自若。白衣老者心中一奇,突然顿足而前,一挥臂,剑光顿时犹如根根冰锥射向云天。“冰花双轮”其实就是以疾风扫秋叶之势打的敌人无力招架,这一招毫无花哨,要在一瞬间连续刺出十二剑,不给对手喘息的间隙,只需对手漏了一剑,非死即伤。
云天自领悟止戈剑意之后,见识大增,知道凭自己的修为,这一招唯有正面硬接,别无他法,于是也不慌乱,屏气凝神盯住白衣老者的剑刃。老妪四人也是目不移视,忽见二人身形交闪不停,两柄剑刃缠绵尖鸣,连声大作。俄尔,陡听一声震喝“着”,四人心头皆是一宽,只见云天倒掠而回,右肩膀上衣衫尽裂,一条血红深痕足有四寸长短,但这新痕却又不及旧伤严重了。云天为接下这招,乃是倾力而为,内力奔腾之时,泣血咒再立新功。
泣血咒最歹毒的地方就在这里。受伤者若不强用内功,那么伤口就如等闲伤势一般,并无大碍,但倘若伤后继续运功打斗,那么势必越打血行越盛,鲜血流失的就越快。历来高手过招,内力比拼皆是十分险要,泣血咒却把武人的一大凭恃变成了自身的催命符,委实高明之极,却又阴险无比。
适才云天接最后一招时,全无保留地催发内劲,却无异于饮鸩止渴,挖肉补疮。结果“冰花双轮”固然接了下来,却使得云天一阵气短力虚,末了被白衣老者看出便宜,一剑伤了手臂,若不是躲得及时,一条手臂怕已给斩断了。白衣老者缓缓收剑,叹道:“这个便宜占得大了!”心想:“泣血咒是四师侄所种,就算他没出手,这一仗也不能说是单打独斗了,也罢,老夫不再继续过问便是。”泣血咒一旦种成,如蛆在背,白衣老者心知若不是云天受重创在先,想必二人还要有一番剧斗,才能决出高下。
南宫韵明知今日两人性命难保,可瞧见云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流血,仍觉心急如焚,肝肠将断,这时见云天拄着剑站在马旁,身子摇摇欲坠,随时都要倒了下去的样子,顿时意急心忙,从马背上滑了下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云天突然奋起余力,在南宫韵腹上轻轻一托,止住坠势,将她放在地上。
南宫韵潸然泪下,哭道:“你怎么样?”云天脸色白得吓人,闻言吸一口气,强笑道:“这回恐怕真不成了!”南宫韵不料他性命垂危之际脸上仍旧挂着笑容,心想:“云大哥英雄过人,这当口还能笑得出来,我也不能再有一点惧意,白叫这伙人笑话我魔照宫的人没骨气!”想着也收起泪容,杏眼瞪向那老妪,老妪只一怔,冷笑了一声。
云天见她两颊泪如朝露,衬着一张脸好似雨打了梨花,惹人怜惜,心中歉疚万分,忽觉身后飘来一阵风,一波波彻骨寒意一直冷到了心底,身子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怎么这么冷?看来我真要死了……唉……叫人好不甘心……”隐约见到南宫韵背后,老妪持了那把怪异兵器慢慢走来,神情中既看得出得意非常,又显得十分痛恨。云天又急又怒,陡觉脑中一沉,眼前只剩下几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双手双脚全然使唤不动,迷糊之中,耳边仿佛有人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就此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