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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明争暗斗辨忠奸

至道三年(公元996),春季里的一天,风和日丽,宋太宗在御花园摆设酒筵,宴请满朝群臣。在鼓乐声中,文武百官,鱼贯入席就座,把酒举盏。大家兴致一时浓烈,王继恩想趁机在太宗面前捉弄吕端,便说:“圣上,为助今日酒兴,何不出几个题,叫吕相爷答来?”想必大家还记得王继恩这个人,当年太祖驾崩,就是他先去召太宗进宫的。

太宗一听,倒觉合乎本意,便唤过吕端道:“朕来问你,当今何处酒好?”

“杏花村酒最好!”吕端脱口而出,从容笑答。

太宗又问:“何以见得?”

吕端笑答:“有唐诗与:写文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看来真是难不倒吕爱卿。”太宗想了一想,又问道:“唐时的酒价每斤卖多少银两呢?”

寇准看了看吕端,心中暗暗替他着急。王继恩心中窃喜,暗忖:“这回看你吕端怎会回禀圣上。”

吕端沉吟道:“这酒价嘛……”

王继恩催促道:“吕相爷怎么不往下说呢?”

吕端看了王继恩一眼,从容地说出:“唐时每斗酒卖三百青铜钱。”

王继恩急忙道:“启禀圣上,吕端他分明在欺骗圣上,相隔一百多年的酒价他是怎么知道的呢?他在圣上面前信口开河,当治他欺君之罪。”

寇准道:“王大人太过小题大做了吧。不过是聊助酒兴而已,岂能当真?”

太宗看了看吕端,见他似乎成竹在胸,便问道:“吕爱卿,你且说来!”

吕端坦然答道:“杜甫诗云‘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

太宗大喜,说道:“杜甫的诗可称为一代史书也!吕爱卿,你呀,奇才呀!”他本来就爱读书,谙熟杜甫的诗。

众人听得吕端对唐诗如此娴熟,又如此切题,人人不禁暗暗惊佩。

王继恩仍不死心,又出花招,想把吕端灌醉,让他酒后丢丑,好让圣上加罪于他,便请太宗让吕端换大酒杯饮酒。太宗依了王继恩,让吕端换大杯。吕端本来酒已喝得差不多了,却唤道:“告官家换大杯饮酒!”

吕端话音刚落,王继恩又觉有缝可钻,乘机挑唆道:“圣上,吕端借酒气诬蔑圣上为官家,当该问罪!”

未等太宗问话,吕端对太宗道:“启禀圣上,为臣没有醉酒,也没有犯上,只是引经据典让圣上心悦一番罢了。”

王继恩又添油加醋地追问吕端:“你称圣上为官家,还不是犯上?”

吕端怒不可遏,指着王继恩,铿然说道:“你这个人,因何连称圣上为官家都不知道,还配在朝为官吗?”

太宗忙道:“吕爱卿,快给朕讲来!”

吕端便慢条斯理地说:“臣记得在《蒋济万机论》里说过‘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连三皇五帝都称官家,我称圣上为官家,并无过错!”

太宗听后,笑道:“朕岂敢与三皇五帝相提并论。”

王继恩见势不妙,趁着众人不留意,悄无声息地溜了。

太祖驾崩时,没有王继恩擅做主张去请赵光义第一个进宫,兴许赵光义当不上皇帝。赵光义继位,对王继恩十分优待,使得王继恩在朝廷里的地位不低。然而,自从赵德昌被册封为太子以后,王继恩终日惶惶,时刻担心着一件事,那便是他日太宗驾崩,太子接权,自己的地位恐怕难保。为此,王继恩私下联络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等人,企图谋划另立太子,在吕端、寇准的反对下,王继恩的阴谋没能得逞。

公元997年,宋太宗赵光义驾崩了。皇后命王继恩召见吕端。吕端觉察到皇宫中可能发生了变故,二话不说,命人将王继恩所在自己府中,派人严加看管,不许他出入。

吕端急忙奔赴皇宫,进见皇后,皇后对他说:“皇上不在世了,按说策立太子就是为了皇位的继承,这本是合乎情理、顺理成章的事。但是,哀家也认为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现在要怎么办才好呢?”

吕端正色道:“先帝立太子就是为了今天。现在先帝弃天下而去了,我们决不能违背先帝的遗命。对于这件事关国家命途的大事,不能有任何异议。微臣看那王继恩没安好心,已将他锁在我府中。”

皇后暗想:“这位吕相如此坚决,看来此事只好作罢了!”

又听吕端道:“皇后母仪天下,更该秉持公道,自古皇室到了这个时候,最是关键,稍有差池,不免一场腥风血雨。”

皇后想了一想,说道:“就按吕相的意思办吧!”

终于,皇太子登上了皇位,改名赵恒,是为宋真宗。

宋真宗首次登殿,接见群臣。宰相吕端率众前来殿中觐见。他看见新皇帝坐在龙椅上,却有一道帘子隔着,便立在殿中不肯跪拜。宰相既没跪拜,众臣也就只好都站着。

一旁的皇后问道:“吕大人为何不跪拜皇上?”

吕端道:“请把帘子卷起来,让我们看清楚皇上再拜!”

皇后只好命人卷起珠帘。

吕端看清龙椅上坐着的人确是真宗,这才率众跪下,叩首呼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宗继位,做大第一件事就是处置王继恩、李昌龄、李继勋等人,将他们从朝中除了名,流放到浔州,连带家眷同出京城。两年后,王继恩就死在了贬所。

真宗惩办了奸臣,皇位更加稳定,大宋也将迎来新的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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