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璃若有所思地抱紧了儿茶。
难不成天马以为她没希望了,就丢下她走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算了吧。毕竟天马和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它要离开,她有什么理由能阻拦呢?
儿茶奇怪地抬起头看着明璃。
为什么它觉得,明璃现在好像有点不开心?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因为天色将黑,明璃决定先留在山洞内过一夜,等第二天天亮再出发。她和儿茶又闲聊了一会儿,不知是身体受损需要休息还是儿茶抱在怀中太舒服的缘故,不一会儿,她的话语渐渐少了,最终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被她抱在怀中的儿茶伸出小脑袋探了探,见明璃彻底睡着,身体慢慢发出温暖的乳白色光芒,等光芒彻底覆盖住明璃全身上下,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蜷缩在明璃怀中,也进入了梦境。
又是熟悉的浓雾。明璃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四周都是雾茫茫的,只能看清脚下的一条小径。她安静地沿着小径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白雾渐渐稀少,逐渐露出周围的景色。明璃举目四望,发现自己似乎置身于一片森林之中。四周都是百米高的参天大树,浓浓郁郁的枝叶层层遮盖,似乎将阳光挡在了外面。但即使如此,明璃仍然觉得很是明亮,仿佛这片森林自身就能发出一种很温暖的光芒。
就在明璃还在犹豫该往哪里走的时候,前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灌木丛中走动,在一片寂静之中分外引人注意。明璃刚想走过去,只觉眼前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便看到儿茶从灌木丛后面钻了出来。
它似乎并没看到明璃,泰然自若地站在明璃面前抖了抖身子,将头顶和身上的树叶草屑抖落干净,这才欢快地撒开四肢跑起来,不时翕动着鼻翼,低头嗅着地上各种草木的味道。
突如其来的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打破了森林的寂静,紧接着响起一片疾驰的马蹄声。儿茶抬起头,警戒地抬头看了看四周,转身就跑。但还没等它跑出十来步,一支利箭飞来,正好射在它的背上。儿茶身子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草丛中。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在它雪白的皮毛上染上了一道红色的印记。
“儿茶!”明璃失声喊道,急忙上前想要扶起儿茶,却捞了个空。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闯入儿茶的记忆。也正因为如此,儿茶记忆中的人和物都不会察觉到她,但她也无法接触到它们。
儿茶艰难地翻过身子,似乎是想要爬起来,但还没等它站起身,一道黑影落在了它的身上。是一个锦衣侍卫模样装扮的男人。他紧拉缰绳勒住自己的坐骑,从马背上跳下,走到儿茶面前,打量了一番儿茶,面露惊异之色:“这是什么东西?狐狸?小狗?不对啊,狐狸和小狗都不是这样啊?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奇珍异兽吧?哈哈,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带回去献给上面,一定能得到不少赏赐!”
眼前的场景突然发生变化,从浓郁的森林一下子变成似乎是一座宫殿内。儿茶被一根铁链拴着脖子关在铁笼内,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色毛发这时也变成灰蒙蒙的,浑身遍布着被打过和撕咬过的伤痕,气息奄奄地趴在地上。
儿茶。明璃走上前,伸手想要抚摸儿茶的脑袋。即使明知自己摸不到,即使明知儿茶后来一定能逃出去,看到眼前这样的它,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难受。
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儿茶突然抬起头,一双黑溜溜如墨珠般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明璃所在的方向。
明璃愣住。难道儿茶发现了她?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儿茶看到的不是她,而是站在她身后位置的另一个人,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看那小男孩,衣着极为华贵,一看便知出身不凡。再看清小男孩的样子,明璃又是一愣,很快便了然。
眼前这小孩,正是白天儿茶化为人形时的模样!
只见小男孩一脸好奇地看着儿茶,在他身后,毕恭毕敬站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中年男人,弯着腰低着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吩咐似的。
小男孩突然回过头,指着儿茶,用稚嫩的声音朗声道:“它怎么了?是要死了吗?”
“回小殿下,”他身后的太监看了一眼儿茶,很快又低下头不敢看小男孩,恭敬地回答道,“这只小畜生一点都不听话,一路上不知道咬了多少人,所以奴才们就动用了一点手段。小殿下若是想要宠物,那边还可以再看看,还有更多比这个更乖更好的呢!”
“不!我就要它!”小殿下执拗地摇头,“来人,把它清理干净后送到我那里。”
“是!”立刻就有个侍卫装扮的人走了上来。那个太监还焦急地想要说什么,被小殿下一下子打断了:“怕什么!我父王是真龙天子,我自然也不会怕这些小东西。你再多说话我就命人打断你的腿!”
那太监只好应诺。
见他退下,小殿下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侍卫抱着气息奄奄的儿茶紧随其后。
场景再次切换。这回应该就是刚刚那个小殿下的房里。他正百无聊赖地趴在书桌前,连拿在手上的书是倒着的都没察觉到,眼睛不时地瞄向门口,在看到刚刚护卫身影的瞬间,脸上立马绽放出兴奋的光芒,一下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冲到侍卫面前:“怎么样?”
侍卫抱出儿茶:“回殿下,它的伤口已经清理干净了。只不过,好像还没什么精神。”
小殿下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说着,不顾护卫和侍女们的阻拦,伸手接过儿茶抱在怀中,喜笑颜开:“果真就像我想的那样,抱在怀中真的是超舒服!”说着,眯细了眼睛蹭了蹭儿茶纯白色的皮毛,感叹道,“真的是好软啊!”
儿茶“唔唔”地发出低低的声响,就像是委屈的小狗似的蜷缩着。
“哇!真的是好可爱!”小殿下忍不住惊呼,立刻吩咐身边的侍女,“你们快去准备点清水、羊奶什么的,它一定是饿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将儿茶举到自己面前,正视着儿茶的小脸蛋,“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