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轩坡,地处齐越与冉朝边境,坡首为齐越,坡尾为冉朝。曾经,这个地方是属于冉朝境内,并以能生长一奇花而出名。
物以稀为贵,几百年前,齐越、冉朝两国国主突然起了兴致,便以这善轩坡为赌注,布下一棋局,要是齐越国主赢了,便能得到这地方,反之输了则要将边境一城池赠与冉朝。
只是最后的胜负最后竟成了迷,只知道这两位国主甩袖而去,两国便经常开战,而那时齐越国力略胜一筹,一次战役之后,将这善轩坡夺了一半而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战场素来怨气颇深,那一战之后,善轩坡上寸草不生,更别说再见到那奇花绽放一瞬了。
“小医仙,你在做什么呢,好像草药还没放进去吧。”
蓝依坐在医营中,拿着药杵一下一下的捣着,听到一旁留守的将士出声提醒,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原来药钵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哦,是我忘记了。”蓝依忙将草药放了进去,这下不再走神,将心绪都放在了草药上面。
那么一大批人马走后,除了惯例巡逻的将士,剩下的也就是这些受了伤不能上战场的将士了,这不,闲着也没事,便来帮着蓝依打打下手。
“诶,这冯副将一大早的又在发什么疯,将房内的人都赶跑了,他还真当自己还是那个掌兵三千的将军啊。要不是傅将军留了他一命,现在哪还能这么折腾,也罢,到时候没人能使唤,看他会不会后悔。”门口经过的的将士一阵牢骚,传到了蓝依的耳里。
想来坐在蓝依身边的将士也听到了这番言语,也开口说了句:“前脚将军刚走,这后脚就闹了起来,真的是让人无可奈何。”
他也被派遣过去照料了冯副将几天,多少知晓些他的脾性,以前居于高位的时候,便这般有恃无恐,而现在虽然被收了军符,无法再号令将士,可毕竟官职还在,要是傅君歌在的话,还能稍微收敛点,可没想到,刚知道傅君歌走了,便是连一刻都不能消停。
对于冯副将,光是他的那些摆在明面上的劣行,就足以让人嗤之以鼻,更别说在如此紧要时刻竟然离开军营跑到那琳琅阁......那一次,他被傅君歌施以杖刑,个个都是乐见其成,也是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说起来,那天之后,蓝依也便没有再见过那冯副将,左右也不过是个令人生厌的登徒子,她便没有往心里去。如今见他们提起,倒是又记起来,尤其是那双居心不良的眼睛,看得她真想要亲手暴揍他一顿。
正好她现在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无处发泄,他还真是那么及时,恰巧送上门来。
放下手中的活,蓝依揣着针包,往外走去,她就不信,自己给他扎上两针,到时候还能不消停下来。
许是冯副将的人品也着实太差,不仅他的营帐位置极偏,而且一旁连个看守的将士也没有,原本傅君歌还派了一人看着,如今被他这么一闹,早就不知所踪了。
没有旁人在,也是不错,毕竟蓝依要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虽然要是大伙知道了,也只会乐的在旁看戏,可她现在可是个医者,可不能这样掉分,咳咳。
蓝依轻声蹑脚的靠近营帐,刚想伸出手去,却听得里面传来男子的声音,这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绝对不是冯副将的声音,帐内还有别人。
不是说已经无人会去理会他了,那现在跟他呆在一起的,难不成是鬼啊。蓝依不禁腹诽,想到原本筹谋的事情无法得逞,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罢了罢了,这次算他运气好,要知道她自创的独一针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幸可以试一试的。
正准备离去时,里面隐隐传出的一句话,将她的脚步生生的钉在了原地,眼中掠过一丝郑重。
此时,她哪还有初来时的那份轻松,因着无法得知里面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她不敢有太大动作,要是惊动了他,后果会是如何,她似乎能够想象到了。第一次,她发觉这个地方太偏,真的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啊。
就这样隔着一块油纸布,蓝依觉得她的心脏都快跳到了喉咙口上了。
......
“小医仙,你怎么了?”看着蓝依失魂落魄的模样,有人上前问道。
蓝依神情有些呆滞,好半天才缓过来,突然想起什么,抓着那人的袖口问道:“顾子安,顾大哥他在哪。”
“顾校尉吗,他,他应该跟着傅将军一同前往善轩坡了。”
都去了吗,不,她不能坐以待毙,时辰肯定还来得及。此时,蓝依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是开口道:“这个大哥,要是你信我的话,赶紧将所有人都带离军营,不要问我为什么,我现在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了,我绝不对不会害你们的。”
“这......小医仙,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诶,你去哪啊。”
就在那将士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正巧一旁有人牵了匹马过来,蓝依也不犹豫,将缰绳拿了过来,翻身上马,便冲出军营:“这匹马我先暂时借走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这是要去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顾子安有些疑惑的看着蓝依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将她拦下,只好问向站在一旁也是满脸迷茫的将士。
见到顾子安,那将士有些吃惊,分明大军出发的时候,他就一直站在傅君歌身旁,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虽然心中充满不解,但还是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顾子安听后,脸色越发沉重,看来那件事情,蓝依居然知道了,想到傅君歌的叮嘱,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他必须要去把蓝依给追回来。
“吩咐下去,一切按照小医仙之前所说那样,全部人马都离开军营,这是军令。”顾子安开口道,说完,便自己朝马场走去,要是不赶紧追去,怕是蓝依就跑得没影了。
这时,那名被蓝依夺了马的将士回过神来,面对这一变故,忙向顾子安喊道:“顾校尉,那匹马,被小医仙骑走的那匹马得了癫症,要是超过一个时辰,就会不受控制的。”
该死,现在最好老天保佑他能找回蓝依,不然傅君歌的怒火,可不是他能承受的,早知道,自己就该片刻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顾子安一阵懊恼,选了匹快马,也冲出军营。
希望将军安排好的事情,不要再出错了,顾子安的心中只有这一想法。在大军出征之前,傅君歌刻意强调的事情,自己貌似又办砸了。真是的,顾子安只觉蓝依简直是他人生败笔,平素如此干练的他,在她身上,总是显得格外笨拙。
善轩坡在军营百里开外,论行军速度,怕也是要到未时才能到达,蓝依在脑海中深深记下那行军图册上的路线,幸好没有太多羊肠小道,顺着主路,一路往南飞奔而去。
一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件事情,蓝依整个人不寒而栗,难怪自己最近总觉心神不宁,原来真的有事发生,而且还是件会赔上全军性命的大事。
“驾!”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危机,主路固然稳妥,可却整整绕了半圈山路才能到达善轩坡,蓝依记得在前面分岔路口有一小径可以缩减不少路程,虽然她从未来过这地方,但仍是咬咬牙,择了小径而去。
这一选择,便让后方火急火燎追来的顾子安错身而过,直到遇到傅君歌的大军队伍,也未见蓝依身影。
二日前,夜晚时分,主将营帐。
“将军所有事情已经安排妥当,要不要属下现在就去将那人给......”顾子安站在傅君歌前面,神情谨慎。
“不急,既然他敢私通敌军,那不如咱们就将计就计,要让他们知道,敢把主意打到本将身上,就应该付出代价。”傅君歌的双眸越来越深邃,冉朝既然要用这种阴险的法子来对付他,那么就别怪他阴回去,而且他的胃口也太大了,竟然想要他全军的性命。
顾子安听后,不由抽了抽嘴,看来傅君歌这次真的是动怒了,两军交战,他从不屑用这些旁门左道,全是凭着自身的本事与战意打了一场场胜战。而这一次,冉朝那些人真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就是他也觉得要是不狠狠反击回去,都难消心头之气。
“将军,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出征那日,你悄悄潜回军营,将留守的人全部悄悄安置在外,然后带着一帮人马潜伏,以备不测。还有,子安,你要特别留意那丫头,在这关键时刻,不允许出任何意外。”傅君歌沉吟片刻,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顾子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
这一天,在两军初次正式交战之日,还未到午时,善轩坡传来一阵轰隆声,伴随着一开始类似鞭炮的声音,然后唯一的道路被两边的落石给堵死,这是山崩了。
“我替你们做了那么多事情,你说要带我走的,你居然骗我。”冯副将在自己营帐之中一阵咆哮,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眸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那人却是无动于衷,只有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带着些冷意:“如今你只是个废人,你真当大皇子还会重用你,现在,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你以为你的命还会留着。你就好好在这看着,看着我冉朝的大军一步一步将齐越吞并,没有傅君歌的齐越,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哈哈哈。”
“混蛋,你会不得好死的。”冯副将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看着人影越走越远,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自作孽不可活,他被他自己内心的那股阴暗的欲望反噬,终于得到应有的下场,不管傅君歌是死是活,他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