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沐夏假意离去,却仍是暗中留意蓝依的动向。可是,都整整一天了,她的房门紧闭,没有一丝动静。
难道是他所说的事情,对于蓝依打击过大,这才闭门不出。不过,按照蓝依的性子,该是早早离去,而不是在此逗留。
凌沐夏终究是不放心,唤过一个小二,让他前去看看。只是,那小二敲了老半天门,喊话也不见有人应答,只好作罢,回来告诉凌沐夏,那房间里大概是没人的。
没人,怎么可能,从他出门后一直到现在,便一直盯着房间门,没有离去过。要是房内没人,又没有出门,除非......是从窗户走了!
想及此,凌沐夏也便不再顾忌,直接将房门撞开,走了进去,果然房内空无一人,而房间的窗户正大开着。
蓝依的房间,并不是临街,窗户后面,便是一狭窄小巷,此时向下望去,哪里还有人影。凌沐夏不由抚额,这丫头,离去的方式怎么总是那么特别,便是自己说要离去,还是选择了这种方式离开。
既然人去楼空,他再守在这里,也无济于事,还是趁她未走远的时候,赶紧追上去吧。凌沐夏未曾多想,只是转身快步离开房间,动身上路。
只是,凌沐夏刚走到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脸色一变。他转身看向放在床上的行李,还零散的放着。
就算是不告而别,可自己的随身物品都未带走,如果不是走得太过匆忙,那么就不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离去的,蓝依终究还是出事了。在那行李边上,他刚刚还给蓝依的手链还安静的躺着,若是她自己离开,又怎么会将极为珍惜的手链还落在客栈,便离去。
到底是谁将蓝依带走的,凌沐夏一脸阴沉的看着敞开的窗户,放在窗槛上的手微微用力,那可是今年新木做成的,细细打磨的发亮,就这样碎了一地。
蓝依醒来后,听得外面车轱辘响个不停,周围微微晃动,不久前被迷晕的脑袋微微胀疼,刚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被绑在一起,垂在一边。
现在是什么情况?蓝依只记得自己准备收拾东西离去时,突然被人从背后用熏了迷药的汗巾捂住口鼻,不就便昏迷过去。照目前看来,她这是被人给绑了吗。
慢慢回过神来,蓝依这才发现,马车上并不是只有她一人,她的身边坐着四五个同她一样,被绑住双手,年龄相仿的女子。
坐的离她略近的一位女子开口道:“姑娘你总算醒了,你可是整整昏迷了六个时辰,那些个人下手越发重了。不过,与其醒着,倒不如一直昏睡着,这样就不用去面对了。”
蓝依听后,有些懵懵懂懂,而坐在一旁的那些女子,倒是一个个的默默哭泣,又不敢大声言语,只好拼命的压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蓝依有些不好的预感,出声问道,要是她没猜错,估计她这是被人贩给抓了。
原先开口的女子摇了摇头,她们的命运,到底是落在什么地方,还不是那些人贩说的算。
阳城
阔别数月,阳城似乎如同当日他离去的那般,从未有过变化,所有的一切,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所有的喜怒哀乐,说着各自的话语。
望着自家的宅邸,风莫瑾难得的恍惚了一下,说来也是可笑,大概他是齐越唯一一个没有封号便赐了宅子的王爷,当初风离烨的话仍历历在目,朕今日有些头痛,至于七王爷的封号便暂且搁置吧,赐了宅子,那便先去住着吧。
风莫瑾也不在意,反倒当天便让人上了门匾,苏府。这是他母妃的姓氏,便是自立门户,他也不愿用这风姓。后来有心人将此事告知风离烨,一向视风莫瑾厌烦的风离烨居然没有大怒施加惩戒,反而沉默了片刻,只是说了句随他去吧,便不了了之了。
“主子,你终于回来了。”穆云早前便收到了翼景传回来的消息,估摸着差不多时间,早早的就在门口等候了。
“穆叔,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难不成穆叔会未卜先知。”风语裳同穆云倒是亲近,虽说多年未见,可穆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见到风语裳,穆云难得眉目间带上暖意,他知道,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若不是风语裳没有设下心防,以诚相待,怕是风莫瑾儿时连一点温暖回忆也没有了。
“五公主就别打趣穆叔了,你个姑娘家的,又是金枝玉叶,闷不做声跑这么远,要不是遇到主子,还真是让人忧心。”穆云乐呵呵的说道,虽是琐碎的叮嘱,却是让风语裳感到无比温馨,这才是亲人的关怀。
既然已经回到阳城,风莫瑾便吩咐侍从将风语裳送回宫去,出来这么久,想来宫中都已经闹翻了。
风语裳虽然再不情愿,也只好回去,毕竟风离烨还病着,她总是要回去看望,想来她偷溜出宫,风离烨必定是很生气了。
送走风语裳之后,风莫瑾便同穆云二人前去书房,穆云将风莫瑾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大略交代了一番。
自从宫中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之后,那些个王爷明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早早地结党营私,京中势力一分再分,各路党派也早已明了。
“听你说了那么多,那三哥呢,遇到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什么动静都没有。”
风莫瑾说道,放在桌上的手指一声声敲击在桌面上,若有所思。
说来也是奇怪,按照风清扬的个性,在这种时候,若没有什么大动作,还真是匪夷所思。这些天里,他倒是天天进宫环伺周身,每日进出正常,平素也未见他与谁私下往来过甚,但也就是风清扬那么反常,才会让人更加上心。
“属下一直派人暗中查探,却也别无所获。”穆云也百思不得其解,但若要他相信风清扬没有任何动作,也是万万不能的。
没有动静,怎么可能没有动静,风莫瑾站起身来开口道:“罢了,既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收拾下便进宫吧,想来他们早就在等着我去了。”话语一顿,他又继续说道:“对了,方才进城时,城门门将好像有些陌生,离京那么久,我应该没有忘记原先的守城将士不是洪文吗?”
见风莫瑾说起,穆云也便想了起来,回道:“前不久,那洪文因犯上谋命官司而被关进了牢狱,现在替上的便是今年武试的榜眼,宗景明。主子,这其中有何不妥吗?”
宗姓......风莫瑾微勾唇角,出声道:“穆叔不必忧心,这几日按兵不动就好,自有人会找上门来的。”
穆云虽是不解,但知道风莫瑾说一不二,自有一番打算,也就应下,出去交代事情。
风莫瑾的房内没有太多装点的饰物,一眼望去,便了然无遗,唯一能看得上眼的也便是他放在几案上的一个黑木匣子。风莫瑾踌躇了许久,终于把那盒子打开,里面空落落的,只是放了一块白绢,细看是一方女子绢帕。
时隔这么久,竟没想到风莫瑾一直留着当初在山谷,蓝依给他包扎伤口时随意拿的一块绢帕,甚至洗干净了上面的血迹,保存完好。
看着上面绣着的一个依字,风莫瑾不由将心思放缓,这次回京,怕是要每日都如履薄冰。依儿,你是否已经离家越近,离我越来越远了。如此也好,这样的我,又拿什么去对待你的真心,你本该无忧。
一连几日,蓝依等人一直坐在马车之中,颠颠簸簸,不知道到底是往那个方向而去。蓝依也想过暗自留意路线,可还没等她探头张望,外面坐着的男子便一脸凶相,让她回去坐好,否则定要让她知道后果。
实在无奈,蓝依也只好坐在车内一角,想着之后到底该如何脱身。之前与她搭话的女子名唤李鸾,据说她的父亲是当地县衙的一个掌事,从小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四书五经,只是在一次外出被这些人贩给抓了去,便与家人失去了联系。
不过,她倒是让蓝依有些刮目相看,若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怕是早就吓得魂不守舍了,可李鸾却一直安安静静的,有时候见那些女子哭的惨了,还安慰上几句,倒是让人觉得她现在并不是寄人篱下的窘境,而只是寻常出来玩乐一般。
这车上的女子,也就是除了蓝依与她还算镇定,这几日不间停的一路向前奔驰,两人倒是相熟了不少。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车外一阵喧哗,可惜,隔着厚厚的车帘,并不能见到外面。
突然车帘被人撩开,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看着坐在车里的蓝依等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艳,而更多的是一种被利欲熏染的笑意。“看来,这次你们倒是说了实话,今儿个货色,倒是比以前好上几分。”
“那是,您要的人,我们怎么敢敷衍。”那几个面色凶相的男子在她面前,倒是点头哈腰的,不敢有丝毫不敬。
“行了,我也不与你们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就把人给带走了。”那女子很不喜这些男子,眼中不乏厌恶神色。
见到那足量的银两,自然是连连答应,将马车的缰绳交与女子身边的侍从,便离开了。蓝依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倒是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处境,她这是转手被卖了。
“带上她们走吧。”看着那些个男子走后,那女子又看了眼车内神色各异的众人,收回目光,出声道。
也不知是不是蓝依多疑了,那女子瞧着她的时候,眼中闪过的竟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