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鸿与青女是被带下去了,可堂上还有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区区一个女子,竟是让人束手无措。
“陆雅馥,他二人已经认罪,难道你还想拒不承认吗?”大堂之上,铮铮铁律面前,只要犯下罪责,自要接受惩戒。
陆雅馥此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可能是因着青女的那一番话,整个人有些安静,见那县令开口问道,也没有当做耳边风,作答道:“想要小女子认罪,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有个要求。”
“一个罪犯还敢提要求,你倒是说说,本官为何要答应你。”县令被她气笑。
“大人,想必你也清楚,今日从别院救回的那些人可都是中了我下的蛊毒,要是我一个心情不好,说不定会让他们给我陪葬。”陆雅馥气定神闲,因跪着有些发麻,干脆顺势坐在了地上。
县令被她的言语惊到,没想到陆雅馥竟然为自己留了这一手,要是她让自己放了她,那他该如何。可那数十条性命,也不是件小事,他左右为难,不由有些无助的抬眼望向风莫瑾。
见风莫瑾默默向他点头示意,才定了定心,开口道:“那你且说说,到底是什么要求。”
“大人,若是说要求,不如说是交易更为恰当,用这数十条性命换取两条性命,如何取舍,想来大人心中已有答案了吧。”陆雅馥早就知那县令会妥协,幽幽开口。
“两条性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县令有些不解,要说饶她性命,那也是意料之中,可还有一条是谁?
陆雅馥笑了笑:“我的意思是,放了轻鸿与青女,我便替那些人解蛊毒。”
那县令也是吃了一惊,不由开口问道:“那你自己呢。”
“只要大人答应我这个请求,小女子甘愿领罪。”
“容本官想想,容本官想想......”
虽说他们三人犯下的都是死罪,可是逝者往矣,只可追忆,不可休思。而那些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但,要是就这样放了楚轻鸿与青女,想来镇上的百姓也不会同意,这该如何是好啊。
就在县令想破头的时候,风莫瑾突然出声:“大人,我倒是有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可不可行。”
县令眼神一亮,忙点头道:“七......公子但说无妨。”
“在下认为,不如就将楚轻鸿与青女遣送边疆,在那终身服役,既保全了他二人的性命,也不至于惹了民怒。”
“哈哈,公子这方法果真是两全其美啊,陆雅馥本官这样做,你觉得如何?”那县令听后,连连赞同。
陆雅馥倒没有太为难人,想了想,也便点点头:“好,这个交易成立。大人放心,小女子言出必行,那些人的性命必然无忧。”
见此,那县令挥挥手,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虽说这三人犯得都是死罪,但因着那么多条性命着想,大伙也就欣然接受这个结局。一来青女二人确实让人唏嘘不已;二来边疆疾苦,要是终身留在那也已是重罚,这样想来,此案就此了结便好。
当青女与楚轻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震惊便是感动,他们没有料到陆雅馥竟会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在离去的时候,他们本想前去致谢,可陆雅馥却是不愿再见他们,只留下一句一路珍重。
那一日,去送行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徐毅,也便是青女三人了。
在见到楚轻鸿的时候,徐毅也是震惊了,尤其是那狰狞的伤疤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当年犯下的错。
相比徐毅的无地自容,楚轻鸿倒是有些看淡了,朝徐毅做了一辑,说道:“徐叔,你放心,此番前去,我必定会好好照顾青女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轻鸿,是徐叔错了,徐叔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爹娘,还有......”事已至此,徐毅心中除了悔恨,便是痛心疾首。
楚轻鸿笑了笑,带有柔意的目光看着不远处与蓝依交谈的青女,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轻鸿已经不介怀了,徐叔也无需再这样自己难为自己,青女说得对,我们都该往远处看,而不应该停在原地,作茧自缚。”
“青女有你相伴,徐叔放心了。”徐毅终于也笑了,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与他一同望着青女,见她不知说着什么,笑容格外灿烂,纵是在这落日余晖之中也格外耀眼。
“青女姐姐,你这一去路途遥远,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蓝依有些不舍,拉着青女不停唠叨。
青女只是一直抿唇发笑,带着笑意看着蓝依。一直对青女有些芥蒂的凌沐夏此时也难得开了口,不自在的说了几句关怀之语,假意抬头看着天空。
见他这副模样,蓝依与青女对视而笑,看来小夏子是害羞了,别扭的像个大孩子一般。见她俩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凌沐夏也真是恼羞成怒了,瞪了眼明目张胆偷笑的蓝依,便一人走到一旁,不再去理会。
风莫瑾许是看不过去了,将那还喋喋不休的蓝依拉了过来,开口道:“天色已晚,要是不赶紧赶路,怕是今晚到不了驿站了,徐姑娘,保重。”
“阿瑾,我还有许多话要同青女姐姐说呢,你拉着我做什么。”蓝依满脸写着她很不开心,只是风莫瑾一个眼神过来,她就收敛了几分。好嘛,她也知道,差不多时辰了,可她对于这个一见如故的青女,便是有几分不舍。
青女瞧他们二人这副模样,倒是偷偷发笑,说道:“依儿,终有离别之时,若是有缘还能再见,以后你来这边疆看我便是。”
蓝依有些低落的点点头,青女见此,招手让她走近,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也不知说了什么,蓝依的脸突然有些发烫,略带娇嗔的说道:“青女姐姐,你说什么时候呢,依儿不理你了。”
“青女,时辰不早了,我们该动身了。”楚轻鸿走了过来,青女点点头,告别了众人,见徐毅一副不舍的样子,开口道:“爹爹,青女今后不能常伴左右,还请你保重身体。”
“诶,好,爹爹知道了,青女,你也一样,要好好照顾自己,走吧走吧。”徐毅是隔了那么多年,才能听到青女再叫他一声爹,顿时泪流满面,转过身去,独自流泪。
再多的离别之语,也抵不过时光的转瞬即逝,夜幕忽至,纵然也是留不住。
“依依,你怎么老是在发呆啊,徐姑娘都走了那么久了,你也该回神了吧。”客栈中,见蓝依盯着自己的碗,无精打采的,连最喜欢吃的菜也不与他争了,凌沐夏不由开口道。
风莫瑾暗暗地看了眼蓝依,不知想到了什么,说道:“依儿,今日徐姑娘后来跟你说了些什么?”
听到这话,蓝依眼眸有些波动,也想起了当时情景,突然脸色又红了起来。凌沐夏惊讶的喊道:“依依,你生病了吗,怎么脸上那么红,难道发烧了。”
被凌沐夏的话刺激的蓝依便是坐不住了,她慌乱的看了眼风莫瑾,又立马收回目光,放下碗筷,说话有些断断续续:“那个,没说什么,我......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怕她的立场不够清楚,又加了一句:“真的没说什么!”
说完,她便匆匆上了楼,剩下两个大男人留在楼下。只是一个莫名其妙,一个略有所思。
“阿瑾,依依她怎么了?”凌沐夏看向风莫瑾。
只见他又拿起碗筷,说了声:“她估计是吃饱了。”说完,又一个人默不作声继续吃着。凌沐夏有些奇怪的看着蓝依面前那碗压根没动过的饭碗,她是真的吃饱了吗......
回到房内的蓝依关上房门,便猛地朝床扑去,一想到今日青女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便不由心跳不止,满脸绯红。
“依儿,我瞧那苏公子对你可是不同,他看你的眼神,我是不会看错的。苏公子是个好人,你可要好好珍惜。”
要不是青女这番话,她至于现在落荒而逃,连看着风莫瑾都觉得别扭几分。蓝依越想越觉得她像是生病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发热了。
第二日一早,甘宁镇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由徐毅带领,一帮子人跪在县衙门前,说来投案自首。
说起来倒真是让人不寒而栗,众人没有料到,平日里这般待人亲和的镇长,竟会是多年前灭村的凶手,又因此案牵涉到府尹杜乐生,那县令也不敢怠慢,忙写了封信,送去了阳城交由大理寺处理。
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三人决定明天一早便准备离开,那客栈的李老几日相处下来,也有些不舍,当晚便准备了不少好菜为他们践行。
而那日仓皇而逃的蓝依此时早已没了当日的失态,依旧是那番性子。趁着离行的氛围,倒是多喝了些酒水,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糊糊的,倒显得有些呆萌。
凌沐夏不知何时早已喝得趴下,口中还喃喃自语说着,再来再来。蓝依虽有几分醉意,倒还是能说清楚话,拿着酒盏,推了推凌沐夏,面色不满的说道:“小夏子,你快起来,我们继续。”
见她这副模样,风莫瑾只好出手拿过蓝依手中的酒盏,放到一边。
“阿瑾,还给我,你把它拿到哪里去了。”蓝依见自己手上已然空无一物,出声道。
“你喝醉了,我送你上去休息。”
蓝依拼命摇头,一番动作,倒是让风莫瑾有些无可奈何:“我没醉,你把酒还给我,阿瑾是个坏人,阿瑾是个大坏蛋。”说着说着,倒是直接动上手了。
对于酒醉之人,风莫瑾倒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将她双手擒住,不让她乱动。看她这副模样,估计早就想对他动手,现在借着酒劲倒是不管不顾了。
突然,风莫瑾靠近蓝依,嘴里低喃道:“依儿,告诉我,那日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青女姐姐告诉我,你......我困了......”蓝依迷迷糊糊低喃着,话锋一转,倒是没了动静。
风莫瑾一阵失笑,这丫头从来藏不住事,但是便连喝醉了也不能从她口中得知的话,看来对她来说,是极为重要了,重要的连说出口都不能。
罢了罢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现在还是赶紧处理好这两个醉鬼吧。风莫瑾扶额,尽是些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