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黑衣人,封洛握紧了腰间的武器,将紫榕护在身后。
“头儿,是她吗?怎么跟说的有些不同。”来人并未立刻动手,反而盯着紫榕看了许久,眼中掠过惊疑。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但凡有一丝可疑,都不会放过。
虽说来人皆身着黑衣墨袍,面带铜质面具,可还是有所区别。
立于中间之人墨袍之上的暗纹花样与旁人不同,封洛蹙眉,这恐怕是正统的暗杀组织了。
“杀了她。”一声令下,黑衣人开始行动,时间不够了。
封洛瞬间拔出长剑,只来得及回头说声小心,便一人抵挡前方的进攻。
很快,他败阵下来,身上大大小小布了不少伤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散在空气中,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紫榕的脸色吓得苍白,虽然被封洛护着未伤分毫,可那随时近在眼前的剑锋依旧冒了一身冷汗。
“封护卫,你走吧,不要管我了。”紫榕只觉自己手下抓着的衣裳泛着湿意,想也知道那是什么。
或许在旁人看来,替主子抵挡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她却不能这么做。
封洛并不答,反而咬紧唇齿,手中的剑狠狠朝前砍去,不死不休。
他向来不是个莽撞之人,眼看不敌,便从袖中掏出两枚烟弹,往前掷去。
“一群废物,赶紧给我追!”一声巨响之后,面前哪还有紫榕二人的身影,加上夜色笼罩,更是没了头绪。
“王妃,你可还好?”紫榕的呼吸实在是太过紊乱,封洛不得不停下来询问。
不用细看便也知道,额发早就被汗打湿,一缕一缕贴着,甚是狼狈。
“无碍,快些走吧。”紫榕狠吸一口气,将话说完,她的脚程实在过慢,哪能同那些人相比。
要是不尽力而行,落于他人之手,后果自然清楚。
“慢着,不必再追了。”
其余人不解,好不容易寻到了踪迹怎么能这样轻易放过:“头儿,这……”
面具之下传来泛着冷意的话语:“蠢货,你可知这前方是何处,他们进去了,可就别想着出来了,拿箭来。”
领会了他的意思,站在其旁的黑衣人连忙将弓箭递给他,头儿的追云箭可不是玩笑,箭如其名,便是这云也躲不过去。
封洛自然察觉到身后的杀手并没有继续靠近,可他却未因此失去警觉,反而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那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黑暗中一束流光闪过,破风而鸣,封洛脸色一白,他似乎猜到对方的用意了。
“王妃小心!”封洛只来得及护住紫榕,那追云箭深陷背后骨血,他终是支撑不住,扯下紫榕,倒下前方。
山中地伏不平,紫榕早已乱了阵脚,还未惊叫出口,便一同沿着缓坡滚了下去。
“任务完成,我们走。”并非是他妄自夸大,先不说那支箭的厉害,便是前方那片瘴林,必定也能致他们于死地。
血,是血的味道,其中掺杂着一股莫名的香味,令人神智开始模糊不清。紫榕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眼中闪现着漂浮不定的黑影。
“救救我,救救……我”她抬起手,想要抓住什么,口中呢喃不断,她不想,就这么死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紫榕似乎听到有人在身边叹息,真是个小麻烦……
风莫瑾一夜未睡,坐在帐中等待消息,虽说有顾子安打过招呼,可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
那道信号焰火令他有些耿耿于怀,脑海中转过无数念头,却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帐外有了动静,风莫瑾微微抬头,见来人是翼景,脸色显得更加阴沉。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尽是打斗之后留下的疮痍,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
“主子,属下未完成任务,请主子惩罚。”翼景未说明缘由,只跪下认罪。
风莫瑾沉默良久才开口:“你这样做,他可不会领情,这一次本王不会再放纵下去了。”
“……属下明白。”翼景脸上布满复杂的神色,二人互相打着哑谜,心中更甚沉重。
一夜变故,并未影响次日春猎的兴致,风离烨早早的坐在高位,饶有兴致的抻着茶,等着马上开始的狩猎比赛。
风莫瑾是最后到场的,也未曾行礼,只顾自己坐在一旁,脸上写满生人勿近。
瞧这模样,风离烨怒意顿生,似要发作,却不知为何心下一沉,有些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同立在一旁的风清扬继续说话。
察觉到二人之间怪异的气氛,风清扬不由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对于狩猎,风安泽同风黎昕并未有多大兴趣,一人只想着和铜板银钱打交道神游天外,一人捧着不离身的书卷头也不抬,唯独风黎蕴跃跃欲试,早早的牵了坐骑,焦躁的等着。
既是狩猎,自当应有彩头,今年这场面,自然更甚。风离烨抬手,令在旁的于元思端出一锦盘,上方放着一块雕龙玉佩,看这玉佩质地,竟是先帝传下来的随身玉佩。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猜测皇帝的心思,看来这下确实动真格了,不出所料的话,怕是太子的人选便在这场狩猎之中决出了。
该说风离烨是太过谨慎,还是太过随意,区区一场春猎,便拿出如此令人心惊之物。
风清扬亦是心惊,尤其见了风离烨落在他身上期待的目光,他便知晓这场比赛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必须胜出才行。
他下意识的望向坐在对面的风莫瑾,见对方一脸漠然无动于衷的模样,心中徒生一股恼意,这块玉佩,他要定了。
待所有人准备妥当,一名将士立在高台之上,鼓棒重锤,沉闷之声悠远绵长,狩猎正式开始。
风清扬打马上前,故意凑到风莫瑾的身边,开口道:“早就听闻七弟箭术惊人,今日可要让为兄好好开开眼界。”
面对他的虚情假意,换做以前,风莫瑾只会直接无视,可如今他心中一番怒火无处发泄,只当做是风清扬他倒霉,自己送上门来。
尚在一旁的众人惊恐的发现,风莫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笑意:“既然三哥如此有雅兴,那么七弟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正好那块玉佩似乎极合我眼缘。”
风清扬一时语噻,眼睛蓦然真大,对方这番语出惊人的言论直接令他无法应对。说好的冷傲,说好的不屑一顾呢?
不等他答话,风莫瑾便驰骋而去,才消片刻,挽弓搭弦射中了猎物。
风清扬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回过神来,忙不停的勒紧缰绳,加入到狩猎之中。
若说这其中最为轻松的,怕是非风离蕴莫属了,他那天生的蛮力和好战的性子,在此时如同破空利剑,锋芒毕露。
兴奋的眸光灼灼发亮,每当射中一只猎物,他必定兴奋的喊叫出来,跟在身边的侍从更是一阵吹捧叫好。
林子很大,几波人马四处散开之后,很快就不见踪影。风莫瑾本就志不在此,先前一番言论只是为了给风清扬添堵,他便在开头猎杀了几头林鹿,就悄悄离了狩猎范围,往偏僻处而去。
傅君歌早已等候在那,才一夜功夫,看上去竟然憔悴了不少。
才下马,风莫瑾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可有依儿的消息。”
“小瑾放心,那丫头命大的很,只是……”傅君歌欲言又止,迟疑不定。
“她怎么了?”风莫瑾心下一沉,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却又一一否定掉。
“那西边原是个瘴林,她误闯进去,虽无性命之忧,可双目似乎无法视物……如今我已令人将她看护住,倒不用忧虑其他。”傅君歌想起寻到蓝依那时,她面露死气的模样,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风莫瑾沉默片刻,方才缓过神来:“这些日子怕是还要你多加照看,时间不多了,我便先回去了。”
“放心,我会的。”
虽然他欲急奔而至,却也只好无奈停留,有些事他必须要自己处理,并且刻不容缓。
重新回到猎场之时,便瞧见那些士兵们抬着猎物来来往往,那箭头上的标记显然以风清扬和风离蕴为多。
不知想到什么,风莫瑾突然冷笑一声,转身避开附近的众人。
狩猎的时辰很快就要结束,风莫瑾这才慢悠悠的和其他人聚在一起。不出所料,那两个状况之外的,愣是一箭未发,权当是过来赏景了。
风清扬的神情并不轻松,可当瞧见风莫瑾依然满满的箭矢,不由脸色一抽,他这是又被人戏耍了。
“快看,那不是雪狐吗!”有人大声喊着,指着远处飞快跑动的雪团子。
风清扬亦是神情激动,先前的猎物都太过普通,要是加上这个,自然是锦上添花。
他连忙从背后抽出一根箭,还未搭上弦,只听旁边的利箭而驰,擦过面庞,那雪团子就一动不动了。
“五哥,许久不见,七弟送你个见面礼。”风莫瑾说完,全然不理旁人变换的神色,先一步往营地而去。
待到士兵将那雪狐拿到面前,这才发现那上面的箭矢上赫然是个乾字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