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中百姓看来,这桩一直缠绕在心头的惨案,能得到这种结局,依然是欣慰不已。
便是风清扬,也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漠视,一个蠢货,何须让他大费周章。
只能说他运势不好,偏偏风离烨派了人跟在风清扬身边,既然撞见了,便是想掩盖也做不到了。
风离烨坐在龙椅之上,面色威严,而那下方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藏匿在荒院之中的俞君昊。
虽然没有五花大绑起来,不过一旁握剑的侍卫严阵以待,他又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风清扬站在一旁,偏头低垂,默默不语。
“哟,怎么竟是这副架势,父王,儿臣来的难道不是时候吗?”风安泽身上裹着素锦棉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怎么这个时候,他会在此,风清扬原本便低沉的情绪变得越发深谙。
风离烨立马解了他的疑惑,见风安泽进来之后,神色好了一些。任谁看上去,都能察觉到,这般慈眉善目,简直判若两人。
“泽儿,既然此事同你也有干系,朕宣你来,在一旁看着,总该要有交代。”风离烨一语双关,双眸在这兄弟两身上不停打量。
今日,风安泽倒是少言,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俞君昊,无谓的耸耸肩,毫无顾忌的坐在一旁,微倾身子。
人都到齐了,那么接下去,好戏该上演了吧。
“听说,穆王爷抓到了凶手,这会儿,正在宫中审讯呢,你们猜猜,那凶手到底是谁。”泱泱之口,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还有暗中的推波助澜。
“不是说是那绥渊阁干的吗?”
“这都多久之前的消息了,我偷偷告诉你,这件事情,是嫁祸……”
颜君娅双手抱膝,右脚踩在凳面,身子向前探去,脸上带着几分恼怒也有几分好奇:“老实交代,方才出去到底做了什么。”
“小娅,坐下来吧,慢慢跟你说。”师寒钰哭笑不得,自家媳妇的霸气自己是知道的,不过总归还是要顾及旁人的感受。
他可不愿颜君娅的形象彻底破灭,虽然,在蓝依她们面前早就没有形象了。
不止她好奇,蓝依坐在一旁也眼巴巴的看着,想要从师寒钰嘴中得到几句消息。毕竟,看起来,有君娅姐在,可比她自己从风莫瑾口中得到的容易多了。
所有的事情,还是要从那晚俞君昊收到那未知名的锦条开始说起,寥寥几字,心生嫌隙。
二日后,城西相会……
俞君昊同风清扬之间很简单,不过是利益捆绑罢了,哪有什么真正的交情。要是有更高的利益,有谁会放不下现在。
南疆失势,他的处境本就尴尬无比,依他的性子又怎么会坐以待毙,要是自己再不好好打一翻身仗,这冉朝哪里还有他的地位可言。
要是让这两国国君知道自己最为疼爱的王子居然暗中跟别国勾结在一起,暗自许下无数利益,不知会不会气吐血。
本来就是俞君昊有求于人,面对风清扬之时,自然身段矮上几分。可若是他身上没那些个资本,又怎么可能会入风清扬的眼。
乐邑府,风家父子的只言片语,那才是最重要的。
相传,在很久之前,那个时候,便连齐越都还未出现,那个开国皇帝也还不知道在哪犄角嘎达打酱油呢,乐邑府便已经出现了。
不过,知晓些内情的人总是闭口不谈,也不知那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让人听到之后神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只是,据说那个地方遍地金银,奇珍异宝垒起来比山都还要高,是仙人遗漏在下界的修仙洞府。
世上总是不缺一些冒险精神的人,其中倒有几人找到了踪迹,并摹下粗浅地图带了回来。怀璧其罪,不久之后这几人便离奇死亡,地图不知所踪。
“所以,那人身上就有这地图?”颜君娅开口道,乐邑府的传闻近百年来早就无人提及,可在场的几人却恰恰都是知晓的。
当然,除了一头雾水的蓝依之外,什么乐邑府,是座城镇吗,齐越还有这个地方?
师寒钰神秘一笑,同刚走进来的风莫瑾对视一笑,看着颜君娅:“是也不是,小娅,凑巧为夫手中也有这地图。”
也不知风清扬从哪里得知,他的手上居然有那乐邑府的地图,想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会给绥渊阁下绊子吧。
乐邑府的地图并非只有一张,而是八块地图碎片,缺一不可,便是师寒钰手中这块地图碎片,也是来之不易。
蓝依在旁沉默不语,她眨了眨眼睛,为何她觉得那冉朝皇子被他们坑得不轻。
“咳咳,证据确凿,大皇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风离烨看着从进来开始便一言不发的俞君昊开口道。
若非因他的身份,他哪里还会这般轻声细语,早就定罪,斩首示众了。前脚冉朝议和的消息才来不久,出了这档子事,还真是事后打脸。
俞君昊本来一直盯着地面瞅着,听到声响,才抬起头来。便是他再不愿,也明白,要想保住这条命,只能放低姿态。
“本皇子不知道国君在说什么,不过未能及时告知来此,确实是疏忽了。”俞君昊面不改色的说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风家三父子诡异的神色。
他是傻子吗,竟编出这番胡话来,谁会信啊。还是觉得,齐越根本不敢动他,要是风离烨不想战争四起,就该忍下这口气。
确实,换做之前的风离烨自然是不会动他分毫,那些遭了祸事的百姓只能自认倒霉,可现在,他要的可不止俞君昊的命而已。
“泽儿,朕记得你说过,那日行刺你的便是他的手下。”风离烨话语一转,看向坐在身边的风安泽。
本来只是前来看场好戏的风安泽见提到自己名字,只好收了收心,神色变得有些严肃:“父王,儿臣那日拼了命才侥幸逃脱,而那些杀手身上带有这玉牌,想来应该是大皇子的吧。”
风安泽很是随意,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风离烨,见俞君昊望了过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刚好看个正着。
风离烨只看了一眼,便将玉牌扔到俞君昊脚边:“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想必在冉朝应该也是如此,大皇子你说是吗?”
俞君昊心里自然也清楚,如今哪里还有人能替他说话,像风清扬,能自保便不错了,怎么可能会替他说上几句好话。
“话虽如此,不过,本皇子也是冉朝之人,如何定夺,应该不是你齐越能够全权处理的吧。”俞君昊开口道,想要他的性命,也要看冉朝答不答应,想到此处,他原本发虚的心有了依靠,语气也有些强硬起来。
都说冉朝大皇子行事乖张,颇有国君风范,果真传闻皆不可信啊。
“朕自然知道,不需大皇子提醒,朕早已修书一封去了冉朝,不过接下去可得大皇子要委身屈就了。”风离烨心底嗤笑一声,正色道。
“把人带下去。”
看来他真的同齐越犯冲,接连几次,全都败下阵来。俞君昊站起身来,路过风清扬的时候,略微顿了顿,发出一声冷哼,然后恢复步伐,大步离去。
“扬儿,你这次做的不错,这一下可直接解决了不少事情啊。”风离烨毫不吝啬的夸道,想到不久之后的事情,更是眼睛惬意的有些迷离。
风清扬一直平静的脸色下意识的抽了抽,掩下心中思绪:“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哈哈哈,朕今日心情甚好,你们二人都留下用完膳再走吧。”风离烨自顾自的站了起来,边走边说,于元思紧紧跟在后头一同离开。
“三弟,父王今日兴致如此好,还真要多亏你啊。”风安泽收了收颈边衣领,抖了抖身子,也向外走去,见风清扬仍愣在原地,不由开口道。
“二哥过誉了,若是可以,还是不要笑得如此开怀,时间太久脸会僵硬。”风清扬瞥了他一眼,甩袖离去。
风安泽摸了摸他的脸,他那张俊俏的脸庞可不能僵硬啊。
“然后呢,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最后被抓的会是那俞君昊呢?”颜君娅催促道,话只说一半真是太拉仇恨了。
只能说他二人一人过于自负,一人疑心过重,几句言语,便将原本的计划全部改变。
锦条上的时辰越来越近,俞君昊坐立不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出门一趟。
他很清楚,风清扬要的是那地图,而他要的便是改变现在的处境。
风清扬向来杀伐果敢,她随口一说的诚意居然拿了半城百姓性命来,这可是天子脚下都敢如此,那么又何惧其他。
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师寒钰同他一样都有那乐邑府的地图,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的处境便会越发不堪。
俞君昊神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往那锦条上所写的地方而去,眼前人影一晃,紧接着见到的便是风清扬带着大帮人马前来。
他便明白了,这是个局,不管是谁设的,这会儿,可没人能够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