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粉,蓝依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贪世。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只要沾上一点,便会令人像被掐住喉咙一般,窒息袭来。
若是一时半会,忍忍也就背过气了,可蓝依捣鼓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就那么简单。
只是,说也奇怪,她研制的药剂却没一样是真正能要人命的,当日念姑也是惋惜,要是蓝依愿意,假以时日,她必能成为毒仙。只可惜,蓝依的性子,怕是怎么也做不来害人的事情,最多也就让其不那么好受罢了。
医者,毒者,本就相辅相成,全在一念之间。
那杀手还以为是什么折磨人的毒药,随着窒息越来越强烈,他渐渐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若是这样给他个痛快,他倒也轻松。
一刻,二刻,都快半个时辰,除了越发难受的脖颈,他的神智极为清醒。
哪有人受的了处在生死之际永远停留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可偏偏就是死不了。
风莫瑾倒是好心,将捆绑住他双手的绳索松开,看着他倒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脖子,双目瞪圆。
颜君娅看着他,面露惊讶,看着蓝依的眼神都变了,这丫头闷不做声的居然弄出了这么一样东西,嗯,改日一定要弄些来防防身。
若要蓝依知道,一个一个的全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来她都要哭了,真当这是路边随处可见的沙石吗,单单这一瓶,她可是暗地里研究了许久,这不,才一成形,就被风莫瑾给剥削了。
知道这药粉来之不易,风莫瑾只弄了指甲盖那么点的药粉洒在他的身上,便有如此功效,也不免心中一抖,幸亏这药没用在他身上,真是看着都觉得难受。
“怎么,还要嘴硬下去,不肯交代吗?”风莫瑾悠悠开口,神色轻松。
“杀了我,不要白费力气。”他的脸色惨白,才开口说了那么一句话,便被那窒息感又如数包围,脸上的汗更是流的欢快。
风莫瑾这回倒很有耐心,问向蓝依:“依儿,你说这药能持续多久?”
蓝依刚放好瓷瓶,见风莫瑾问起,楞了一下:“要是没有解药的话,大概便一直如此吧。”
那人听后,眼前一黑,若是酷刑,不管怎样他都能忍受得住,可这种折磨更多的是来自于心里,感受一次死亡并不可怕,可二次,三次,周而复始,他是人,不是神。
“原来如此,看看时辰,也该用午膳了,不如我们等会儿回来吧。”风莫瑾点点头,落了个同情的目光给他,建议道。
颜君娅她们自然没有意见,老是看着一个露出死鱼眼的面容,心情都不美丽了,还是在外透透气好。
四人准备起身,向外走去,那地上的身影微微一动,发出极小的声音:“我说,我说……”
风莫瑾嘴角一勾,示意翼景将他扶起,他没有力气站着,便寻了把椅子,让他坐着,与其说坐着,不如更像一个散架的木偶更为恰当。
见目的达到,风莫瑾慢悠悠的坐了回去,看向他:“说吧,要是让本王满意,到可以给你个痛快。”
看他实在痛苦的说不出话来,蓝依倒是好心的给了他一半解药,虽然不能完全解了他的毒,一时半刻还能喘几口气。
缓过心神来,那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窒息感消失,他才慢慢交代。
风莫瑾虽然大概知道事情,不过也没有现在他解释的那么详细,看来,是真的怕了。
原来,今日这班人马还不是一起的,他们并非是风清扬的人,而是俞君昊这方的,只有那先前逃走的竺鹫才是风清扬的人。
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协助竺鹫暗杀风安泽,其余的事情并不知情,如果被抓的是竺鹫,或许还能问出些别的事情。
风莫瑾知道他没撒谎,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又能知道些什么,不过,他说的一事倒是替他们解决了不少忙。
今日这件事情分明就是风清扬同俞君昊两人谋划,至于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也不知是这杀手倒霉还是转运,便是之前的烟火事件都有参与,那晚的事情总算了解了详细的经过。
原来,那俞君昊在南疆脸面丢尽,心中不甘心,居然自个儿偷偷潜进阳城之中,给这齐越找些麻烦。
也不知道风清扬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跟他密谋做出这种事情,说到底他还是这齐越的王爷呢。
怎么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要是让一直对他宠爱有加的风离烨知晓了这件事情,不知会不会气吐血。
蓝依知道风清扬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样简单,可如此狠心的手段,让她直接列入不与往来名单。
而颜君娅知道他是参与陷害绥渊阁的帮凶,气不过又踹了他两脚,直接将他踹的口吐鲜血。
只可惜,在场的几人可没人心疼他,那些无辜死亡,受伤的百姓,便是让他以死谢罪都算轻了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四人走出门后,将他留在房内。
其实,对于他来说,死亡才是最好的结局。
如今,城中的躁动还未消停,有风清扬明里暗里的攒说,对于绥渊阁的声讨也越发激烈。
“这下,寒钰你该如何做,人家摆明了是冲你而去的。”风莫瑾开口道,眼里闪过促狭。
这才几日功夫,两人倒没有之前的生疏,难怪凌沐夏这个“中介人”走的那么爽快。
师寒钰满脸沉重,他或许是猜到原因,为什么会被人盯上。
“那几个皇商死了,便成一桩既定的案子了,对方如此看重,我又怎么会让他失望。”
两人瞬间达成共识,看的蓝依她们在旁莫名其妙。
风安泽回京遭暗杀的消息传了回去,风离烨大怒,天子脚下便敢如此明目张胆,是不是改日目标便是他了。
这些日子,风离烨的精神总是紧绷着,所有的事情看似毫无联系,却越发勾起他心中忐忑不安。
齐越的天,是要变了吗。
谁都不知道,穆王府的后院居然藏着一个暗道,直通一座荒院。
风清扬面色不愉的加快步伐往前走着,此刻他的心情很差。
“这就是你说的万无一失吗,他为什么还活着。”风清扬一脚踹开房门,说道。
房内有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见风清扬气势冲冲,那人上前一步,护在前面,脸上划过不善。
“退下去,不许对穆王爷无礼。”
“是,大皇子。”
谁能想到,堂堂冉朝皇子居然会委身在这荒院,要是让别人知道,怕是连阳城都要出不去了。
“哼,到底是怎么回事?”对于俞君昊的示好,风清扬还是很受用的,语气也略微转好。
“今日出去的人,全都未回。”那可是他最看重的杀手,居然全军覆没。
也算他们倒霉,遇上的个个都是尊大佛,招惹不得。
俞君昊心里也是懊恼不已,虽说这件事情,是他自己提议的,可这结果却不是他想要的。
“事情发生了也于事无补,姑且不论,大皇子,那件事情我们是不是该按原计划进行。”风清扬沉吟道。
“呵呵,那是自然,穆王爷放心。”俞君昊心中冷笑,面上笑意盈盈。
许是天天呆在院中,他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风清扬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自然不会久留,略微说了几句关怀之语便离开了。
“大皇子,这穆王爷太过分了。”站在一旁的内侍开口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是本皇子最后的机会,绝对不能再出错。”俞君昊站在门口,开口道。
这阳城的天气,比冉朝国都冷得多,再加上那么一个破院子,俞君昊只觉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了。
“大皇子小心!”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支箭矢,擦身而过,牢牢钉在墙柱之上。
俞君昊心有余悸,要不是那内侍出手及时,怕是他早就丢掉性命了。
“大皇子你看这个。”
箭矢上有一锦条,被取了下来,俞君昊拿在手里,细细看了看,眼神瞬变:“风清扬,你敢欺骗本皇子。”
风安泽倒是个心大的,这昨日才刚刚差点被暗杀,今日便又是一脸喜色的坐着他那四面丝绸装裹的马车,慢悠悠的进了宫。
“泽儿,昨日受了这番惊吓,怎么不再府里好好呆着,到朕这里来了。”虽然心中很是欢喜,但还是面上故作不喜。
“父王,儿臣这次前来可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风安泽一脸笑意,看上去有些放荡不羁。
风离烨一脸好奇,这个许久未见的儿子,能有什么事情。
“父王,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乐邑府的传闻?”风安泽神神秘秘的附耳过去。
“泽儿,你是如何知道的。”风离烨眼神一紧,看着风安泽的眼神变了变。
风安泽浅笑一声:“父王,这可是齐越的机遇,儿臣自然不能藏私。”
乐邑府,这可是个好地方。风离烨看着风安泽,也无声的笑了起来。
于元思在门外思忖一会,还是敲敲了门:“皇上,穆王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