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走出来的身影却是紫榕认识的,是封洛。
同方才的男子不同,他似乎受了伤,溅了满脸的血迹,垂下的右手还在不停的淌着血,一滴一滴,将那雪地染的血红血红。
“王妃?你怎么会在这……”封洛的意识似乎不太清醒,却还是认出站在前方的紫榕,只开口了一句,带动伤势,猛咳了几声,居然直接吐出大口血。
紫榕吓了一跳,难道自己看到的满地的血不是刚刚那个男子的,而是封洛的。
看得出来,封洛极力想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抵不住受伤过重,昏倒在地。
对于今夜的事情,紫榕闭口不谈,可她的心里却暗自不安,为什么她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风清扬回府已是第二日的事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的脸色并不好。
得知封洛受伤的消息,便连紫榕的院子都没进,直接就去了封洛那里。
“到底怎么回事,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风清扬刚开始只是以为是小伤,却忘了凭封洛的性格,要只是无伤大雅的伤势,又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
伤口包扎之后,封洛精神倒是好了些,见风清扬问起,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是属下失职,东西失手了。”
“本王需要一个理由。”风清扬声音有些低沉,极力隐忍之下,才没有发作。
“请王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封洛言语间很是恳切,却并未提及自己失手的原因。
风清扬多少知道些原因,再加上封洛这副模样,略微沉吟:“能把你伤成这样无力反抗,必是他无疑了,能捡回一条性命,已经不错了。”
“好好养伤,本王不想因为这件东西,而同他成为敌对。”能让风清扬忌讳的人并不多,甚至闭口不谈其身份,更是少见。
封洛点了点头,看来真是伤了不轻,才那么一会,他的脸苍白的有些过分。
昨夜的守岁,让蓝依困得不行,刚过丑时,她就趴在一旁睡了过去,只让风莫瑾同凌沐夏看的发笑,到最后还是风莫瑾将她送回了房间。
一大早吃早食的时候,见他们二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蓝依恼羞的低着头,只顾看着自己眼前的饭菜,头都不抬一下。
谁让她自己昨夜许下豪言壮语,一定要守到天亮,谁知居然就这么睡死过去了。
不过,这尴尬很快就被打破,紫榕遣了滢儿上门来找,说是家中父母寄了书信过来,让蓝依过去一阅。
看来是拜托李鸾代写的书信已经送到了叶晖夫妻手上,才会将信送到紫榕手上。单单是隔着一纸书信,蓝依都隐隐能感到叶晖发怒的神情,还有一丝担忧。
有了消息,知道她在哪,总好过毫无音讯,胡思乱想来得好。对于蓝依的私自离家,叶晖也没有太多责备,自家女儿的性子,他又怎么不知道,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便睁只眼闭只眼了。
叶氏除了切切关怀,更多的便是蓝依的婚事了,那满纸的唠叨,看的蓝依一阵头痛。看来,叶氏还是不死心,非得要将她打包出府才肯罢休。
见到蓝依突然拉下的脸,紫榕不由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啊,先前还吵着让我赶紧将信拿出来给你,怎么这下,又这般哭丧着脸。看来,是娘亲的心思,又戳到你痛处了吧。”
“姐姐,你就别在旁打趣我了。”紫榕怀孕的消息传回去之后,叶氏的心思便全都落在了蓝依身上,就算不看信,紫榕都能猜到一二。
最近,紫榕越发贪睡,整个人懒洋洋的,此时,侧靠在卧榻上同蓝依说话,轻轻一笑,眼眸微眯,原本是深紫的眸色竟有些淡了下去。
“要是想让爹娘落了这个心思,你啊,就赶紧给自己找个好人家,依我看,那......”紫榕今日的心情似乎很好,从蓝依来后,便说个不停,换做平时,她只会闷在房内,一言不发。
“我和他才不是姐姐想的那样。”蓝依矢口否认,话音刚落,才知自己又说错话了。
“呵呵,依儿,你这可是不打自招了。”紫榕笑的格外开怀,见到蓝依这副模样,她竟然有些羡慕,那种心中悸动,曾经她也有,可现在却被这时光磨的越来越模糊了。
也许是昨夜的那股血腥之气,紫榕突然收笑,虚呕出来,脸色变了变。
蓝依扶住紫榕,面上闪过一丝忧虑,这就是所谓的害喜吗,原来那么折磨人。
“榕儿,你怎么样了?”风清扬刚进门来,便见到这个场面,虽然奇怪蓝依为何会在此,却还是走到紫榕面前出声关切。
“可能是早食有些反胃,王爷不必忧心,臣妾无碍。”没料到风清扬居然刚好这个时候进来,紫榕扯出一抹笑,开口道。
风清扬听下人说了,封洛受伤便是紫榕发现的,本来想要开口询问,因着蓝依在场,也便收了回去,这件事情,不急。
“本王琐事太多,很多时候顾不得你,是本王的过失,不过,整日呆在房内对你和孩子都无益处。正好,今日本王得了空闲,我们去花园走走吧。”风清扬眉目细细微挑,虽带一些恼意,却令人难生不满。
既然他都这样开口了,紫榕哪能不愿,应了下来。
蓝依见这一幕,分明是一对恩爱的璧人,难不成之前的事情,是自己所误解了。是了,没首没尾的事情,自己怎么能就当真了,蓝依宽慰自己,原本心中的那抹慌张倒是少了不少。
“姐姐,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蓝依开口道,她才不想自讨没趣,如此败兴。
“榕儿平日难得有人同她这般说话,可不要因为本王到来,破坏了你们姐妹两的兴致,不然那便是本王的不是了。要是依儿不介意,便同我们一起去吧。”风清扬说的在理,言辞恳切,令人无法拒绝。
紫榕看着有些无措的蓝依,抿唇一笑:“依儿,莫不是嫌姐姐这太过枯燥无趣,不然怎么会总是念叨着要走。我们姐妹两也许久没有在园子里逛过了,你就陪姐姐去一遭吧。”
蓝依拗不过紫榕,只好答应下来,许久未见,满腔话语想要诉说,要是真那么走了,她肯定心中也会郁闷不已。
虽说三人一同前行,不过风清扬却往旁边靠了靠,将空间留给这两姐妹,既不显得过于生疏,也不至于让人太过拘谨。
园中的雪早就被下人打扫干净,一路走来倒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突然滑倒在地。
也许因着风清扬在,两人倒也不是什么话都说,蓝依下意识的将一些事情一笔带过,只往那寻常小事说起。
谈论着,不知不觉走了良久,想来也有些累了,正巧前面便有一亭子,风清扬提议,在那歇上一歇。
知道紫榕喜梅,侍女特意摘了几束梅花置在瓶中,放在厅内那张桌上。
亭子很大,平素无事,风清扬也会在此练练书法,绘上几幅画,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外户的书房。
紫榕见到那梅花,楞了一下,不知在想什么。
风清扬注意到她的反常,开口问道:“榕儿,怎么了,是不喜欢这花吗?”
“不是不喜,臣妾是在想梅花虽美,傲骨嶙峋,并不适合放在这室内,可一想到只能站在凌冽寒意之中才能见到,不免又有些令人惆怅。”都说女子为人母时,最易胡思乱想,看来果真如此。
风清扬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案桌之上,心里突然有了主意:“有些东西若是留不住,或许换个法子,便可行了呢。”
等他摊开画卷,一支狼毫蘸上墨汁之后,蓝依她们算是明白过来了,用画作将那瞬间留下,未尝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风清扬拿起笔,手下一顿,看着面前这两张模样相仿,却风华各异的女子,开口道:“花再好,若没有赏花之人,岂不是失去本意。”
蓝依本是不愿,却禁不住紫榕的劝说,只好勉勉强强愿意充当画中一景。
笔墨晾干之后,将镇尺拿开,风清扬将画摊在她们面前,不愧是文人典雅之范,便是这画工也独树一帜,蓝依虽不懂这些条条道道,却也知道这画应当是好的。
“多谢王爷赐墨了,这画可是归臣妾了。”紫榕看到第一眼,便爱不释手。
“本就是给你的,榕儿护得那么紧,是怕谁会同你抢吗?”紫榕偶尔的行径,让风清扬有些矢口发笑。
蓝依立马表了态度:“姐姐,我可是对这些东西向来不感兴趣。”
紫榕将画卷收了起来,交给滢儿,嘱咐她好好拿着。
这么一折腾,时辰倒也不早了,风清扬终究是个大忙人,坐了没多久便离开了。蓝依陪紫榕又说了会话,见她面露倦意也就收了口,起身离开。
答应了有空便来,紫榕才肯放她离去,蓝依也没让滢儿送她,这园子离大门也没多少路,直接让她们一同回了栖梧阁,自己单独离开。
在经过花墙之时,蓝依听到另一方传来的说话声,不由停下脚步,放缓了呼吸声。
风清扬不是一早便出府忙烟火事故的事情,怎么还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