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旺向演武的圈子靠了过来,看是比自己大不几岁的年轻武师,心中多多少少的有一丝不耐。却看见那年轻武师不知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把剑,接着摆了个起手式耍了起来。
萧旺心说,这大约是藏剑式,这藏剑式略有些水平。眯眯眼感觉有点意思,静下心开始认真观看。
那年轻人起手式后,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崩剑、劈剑、刺剑、撩剑,虽说通常剑术的风格多是潇洒飘逸,但这位的剑术却是势如奔雷。少了些“百兵之君“的轻快,多了些“百兵之胆”的威武霸气。开始时,穿、挑、提、绞倒也看得清楚,到后来只见人影翻飞,只能感觉好像是在点剑、截剑、抹剑、扫剑,目光已然完全跟不上剑式了;再后来,只见一团隐隐的白光不时闪烁,已经全然看不清那武师了。
看到这里,萧旺心里有了一丝的惊骇,这明明年龄相仿,为何却有如此大的差距?自己在这位年轻武师面前别说一个回合,恐怕只是一个照面就会被利剑穿喉而过。
这还没完,在剑招演练的最后,那人飞身凌空一斩,一道剑气飞出,青石地面爆裂开来,那被剑气直接射中的两块青石瞬间粉碎。
这一幕让众人齐声喝彩。这萧旺更是瞠目结舌,已然忘记了此时应该叫一声:好剑法。
看萧旺这呆乎乎的样子,旁边一人看不下去了,说道:“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是乡下来的吧?”这人也不管萧旺听与没听,便自顾自的继续讲。“这公子名叫尉迟剑一,是朔方郡守将尉迟将军之子。这尉迟公子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剑术奇才,天赋本就惊人,何况又有尉迟将军这样的顶级高手自幼便亲自教授,能有这般水平不奇怪。”
那尉迟公子演练完毕,便开始对围观提问的士卒答疑解惑。
有人上台挽了几个剑花,说自己的力道在把剑抽回向前的时候不顺,尉迟公子就让那人停在舞剑花时抽剑向前的动作,然后右手一直握住那人握剑的手,左手先摆了摆那人握剑的手臂,说道:“你的胳膊曲度不够”,然后推了推那人的手腕:“感觉到了没有?应该是这样抽剑,舞花时手腕一定要扭过来,这样力量才能顺畅。”说罢笑了笑,“记住动作这要领,回去每天挽一个时辰剑花,三日后就会有明显进步。”那人说了声谢过公子便下台去了。
又有一人上台,空劈了两剑,说自己劈的时候力道不足。尉迟公子也是认真的摆了摆肢体让纠正动作,然后推了推让感受力道。讲完概念便换下一个。
接着还有请教穿剑、绞剑、点剑的络绎不绝,甚至还有请教步法和身法的。不知不觉,众人看了一有两个时辰。
直到议事厅方向跑来一个小兵,将这尉迟公子带回去为止。
萧旺看完讲剑,不知为何心里感觉到一阵又一阵的难过。这里也没有心情再看别的东西了,找了个墙角抱着自己的双手刀呆呆的坐着。
这尉迟公子比自己也就年长三五岁,不仅剑术造诣达到如此水平,而且平易近人、有风度、天赋好,更还有一个身为朔方郡守将的爹。这让只有几年官塾练体外加半月演武场观摩的萧旺感到,自己和那公子比,简直连半吊子都算不上。
短暂的失落,萧旺逐渐回过了心神,眼神也坚定了起来。
别人的人生终归是别人的,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自己尽可能的提升。
“人的一生就像河流,只要有奔腾到海的心,总有一天可以到达那个地方。现在,你要做的是积蓄自己的力量”。不知什么时候,沙教头也来到了萧旺的身边,还说了这一番与他的豪迈不相符的话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从明天起我来与你切磋武艺。”不待萧旺高兴,沙教头又说道:“注意,不是观摩,也不是教学,而是切磋!切磋!切磋!”说罢,沙教头咧嘴嘿嘿一笑。这一笑让萧旺貌似感觉到了脊背有一丝丝的发凉。
对于和沙教头切磋,自从初次见面被扎了几十枪,再没有过了。都说练枪一辈子,教头练枪极刻苦认真,每天在武场这扎枪一练就是一天。这答应与萧旺切磋,自然是想教导一番了。
卢员外带来的人也合入守城军队,一起操练阵法。萧旺所在的异兵队合入了突骑兵营,所以每天白天在军中演习阵法,晚上睡前与沙教头互杀互砍。
沙教头这次没有用他平时用的大枪,而是改换了一根长棍。萧旺则继续用他随身带的双手刀。
这回开始互砍,沙教头并没有像初次见面那样占到即止。他将棍头拿棉布毛皮之类的缠了厚厚几圈,抡圆了毫不留情的朝着萧旺招呼。要说之前明晃晃的枪尖只是让萧旺浑身出冷汗的话,那么现在,这看似柔软的棍头却让萧旺浑身长包。这被凑的青一块、紫一块,每天睡前几乎都是爬进宿营的;每天吃早饭时手都握不住筷子,只能像狗把一样嘴伸进碗里吃。对于这一切,萧旺只能在心里嘀咕:“这货真狠,你丫不带这么欺负新手的”。
不过好在进步也是比较明显的,从最初的每个照面都被狠凑;到后来几个照面,甚至是可以过几招才会被凑。大约过了十天,已经可以在沙教头面前过上十来个回合了。当然,这得是不使用类似尉迟公子剑气的枪势才行。因为即使隔着厚厚的棉布,教头也可以一枪解决萧旺。
上次狄人来犯的时间大概是萧旺来到这赤木关的前三五天,那次来的敌人不多,兵员质量也不高,大概只是过来看看这关内防务与守卫情况。尉迟公子率精锐骑兵出关迎敌,冲杀了三五波,斩了五六百个首级。这北狄骑兵犹为凶悍,明明是我方精锐对敌方常规兵,然而这一战却也折了三四百将士。
虽说防守会减少损失,但那天尉迟将军却令精锐出城全力冲杀。那一战杀出了气势,杀出了犯我者必诛的威严。
那北狄自从上次被尉迟公子率众杀退后,大概有半个多月没有再来攻城。这让守城的全体将士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严肃。斥候营第天派出了过去三倍人数的探子,巡逻换岗的次数增加,探听路程也更远了;城内负责城务工事的将军每天在城头也加紧了巡查,争取在敌军来犯前能更多一些的准备。
整个关内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大家都明白,虽然现在暂时没有敌军来犯,而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