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警察来到审讯室门外，轻轻关上门，不过并没有走远。
老警察说道：“刚才技术员查看了小区的监控，东方进步一直在房间外面，没有进入房间，所以初步排除了他的嫌疑。”
年轻警察喘着粗气，“他真的一点事都没有？那朱华的妻子是谁杀的？不可能真是自杀吧？如果是朱华的情人杀的，为什么她主动报警？”
老警察：“法医已经到了现场，初步判断，是自杀的。”
年轻警察不说话了，他折腾了一夜的工作，似乎没什么意义，特别失望。
点上一根烟，老警察抽了一口，说道：“咱们可以不用再审了，等法医的进一步鉴定完毕，还有对朱华情人的调查结束，没有差错的话，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年轻警察还是不甘心，又问：“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跟朱华有关的两个案件，东方进步都在场。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次还能说碰巧，两次碰巧的概率就太小了。”
老警察：“我也这么想，可是我们警察要讲证据，不然没法写报告。这事就完了，咱们不用管了。”
“就这么完了？”
“是啊，不然你想怎么样？”老警察又嘬了两口烟。
“咱们这一行，干得久了，总会遇上一些邪门的事。可是咱们每天要办的案子那么多，都像你似的，刨根问底，什么时候能干完？别想那么多了，值完夜班回去睡一觉，我们还有很多别的案子呢。”
年轻警察还要争辩，可是他确实困了，张开嘴，说不出话，却是一个哈欠。他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摇摇头，叫上东方进步，就要放他出去。
东方进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大厅里的长椅前面，又坐下不动了。年轻警察不耐烦地问道：“我说，你可以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呆着？打算在这过夜吗？”
东方进步摆出一脸可怜相，“宿舍早就锁门了，我明天早上再走吧。”
“……行，你躺着睡吧，早晨我下班了叫你。”年轻警察很无奈，摊上这么个嫌疑人，真是倒霉啊，两次碰巧出现在事发现场，然而什么事情都没有。以后再见到他，该有心理阴影了。
等他真的躺下睡着了，年轻警察又开始郁闷，“靠，真不该让他躺下！就这么一个椅子，他睡了，我又到哪去睡？”
年轻警察勉为其难地坐在办公的座位上，叹息着，“趴桌子上睡觉，真不舒服啊！”
第二天早上，东方进步还在睡梦中与朱华大战三百回合，又和朱华的小老婆，默默对视，打算以另一种方式大战三百回合。
“醒醒，别睡了，你辅导员叫你起来上学！”他忽然听见辅导员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真是好悬，再晚几秒钟，那不能描写的剧情就要在睡梦中上演了。
揉着眼睛，东方进步叹息一声，不情愿地打起精神，跟着同样一脸不情愿的辅导员走了。
坐到车上，辅导员一脚油门，汽车平稳而又快速地跑了起来，似乎还是辆好车。
“派出所真是的，抓了你也不管送人，叫我来接。我又没车，找王代院长借了一辆。东方进步，你这刚上学几天啊？就这么能折腾？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以后还得了？”
辅导员抱怨连连，东方进步听了却很欣喜。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宅男吊丝普通青年了，非常不一般，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二班的人了——两次被抓入派出所班房，却都安然无恙地出来。在江湖混混界里，也算是小有成就了。
“这才开学第二周，你就进了派出所两趟，你是不是准备每星期去一趟了？”辅导员又问道。
东方进步摇头，解释说：“不会的，辅导员，您放心吧，以后派出所不会再抓到我了。”他心说，以后等我修炼到高深境界，法力强大，多少个警察也奈何我不得。
“这就好，你以后千万要消停，不然学校里所有人都会另眼看待你的。对了，你昨晚干什么去了？去朱院长家看望朱院长的家人？你有那么好心？”
目睹过东方进步与朱华冲突的全过程，辅导员绝对不会再相信东方进步能对朱华有什么好意了。对待作为朱华手下的自己都要迁怒，又能对朱华的家人好到哪里去？
忽然，辅导员想到了一个可能，然后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一颤。
“你，你去报复朱华的家人了？”
东方进步没有说话，因为辅导员猜得基本正确，虽然不打算对朱华的家人进行人身攻击，但是搬运朱华家里所有财产的愿望也是有的。
他甚至还有些遗憾，这次被派出所审问，以后留下记录，再去夺取财产，被调查出来的可能性就大了。所以这条发财致富的道路被阻挡，只能等待以后修为大进，那就不知要等多久了。
辅导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语气重了许多。“东方进步，你才上大一，就这么嚣张，早晚会惹祸上身。想当年我上了四年本科，做了辅导员，都没你那么嚣张的。
听说过不作不死的道理吗？你这么做事，已经超出了底线。
做人还是要低调，要谦虚谨慎，要尊敬长辈，这才是我们华夏文明的传统美德。华夏文明的精神，具有五千年的悠久历史，博大精深啊！”
东方进步本来还昏昏欲睡，听了这话，突然精神起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我一个长辈给你讲道理，你还笑！”
他面部保持着微笑，咪起眼睛，看着辅导员。
东方进步声音洪亮，说道：“你说要尊敬长辈？你就是我的长辈，然后朱华又是我们两个的长辈，要我尊敬你们两个，是这个意思吧？”
听他直呼朱华的姓名，辅导员明白，这货完全没听进去，或者说，完全没想听进去。
“我知道，刘净，你就特别的尊敬长辈。”东方进步得理不饶人，又直呼辅导员的姓名，完全没把辅导员放在眼里。
“你高考的成绩不好，你的母亲找到了当时做副院长的朱华，按照每差一分交一万的价格，给朱华送了三十六万。因为缺钱，你向你表弟刘明家借了二十万，至今没还。”
刘净大惊，一脚刹车，堪堪将汽车停在路边，惹得后面一连串的喇叭声。“你怎么知道？刘明告诉你的？”
东方进步回答道：“没有，刘明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学费那么贵？”
他直视着刘净的眼睛，继续说着，“而且你以后还给朱华送了很多，因为你在学校，学习跟不上，成绩不好。
为了拿个好成绩，你每挂了一科，都要交补考费。大一的时候，每科五百，后来越来越高，大四的时候已经每科两千了，毕业论文更是达到了五千。
当然了，这笔钱，朱华不可能一人都拿了，他还要替你分给你的任课老师，辅导员，院长，甚至还有副校长。你不只是孝敬朱华，你孝敬的长辈太多了，你真是孝敬的楷模啊！”
王玉如详细记录了朱华的所作所为，所以现在东方进步对朱华收了多少钱，了如指掌。刘净已经颤抖不停，浑身发冷，心里也凉得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我为什么这么嚣张呢？因为我实在看不起你们！所谓的长辈，做的都是什么事？也配让我尊敬？朱华这样的长辈，没有摔死，真是太可惜了，我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帮助他早死早超生！你呢？你也想让我，像尊敬朱华一样尊敬你吗？”
东方进步恶狠狠地威胁着刘净，而且他的样子确实很吓人。两世被人打死的怨气，加上练习战斗年代武功而感染的战斗精神，让他的眼神凶狠，残忍，阴毒。
过了好久，刘净终于从恐惧中清醒，“是我错了，现在不是讲究传统美德的年代了。我们老了，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你们才是新时代的建设者，你才是长辈。我孝敬你吧，我现在没太多钱，等我发工资了再给你。”
不过东方进步又想起，刘净提醒过自己，宿舍楼的问题。虽然现在看来，也许是看在刘明的面子上才提醒的，虽然后来相处得很不愉快，但是也算有过恩惠。
“算了，你的钱就不要了，我还是找朱华要钱去吧。”他收起负面情绪，又恢复了普通宅男的一脸颓废的表情。
辅导员又发动汽车，平淡无味地开着。
东方进步看着辅导员服软，胜利了，却没有一点趣味，暗想：“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师父做老师的道德水平，比你们高到不知哪里去了，却死得那么惨。这世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浑然不知，辅导员心里也有类似的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我大学四年，当学生那么辛苦，点头哈腰，送钱几十万，才混上了辅导员，没想到遇上个这么嚣张的学生。这世道，还让我怎么愉快地赚钱？”
忽然，东方进步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对面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喂？是东方进步吗？我们昨天晚上见过，你还记得我吗？”正是朱华的小老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喝杯咖啡吧。”
辅导员又一次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