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钰在一重又一重清晰又虚幻的噩梦中苦苦挣扎……
突然,身子被一个东西猛烈的撞击一下,顿然惊醒过来,脑袋因突然的惊醒而尖锐疼痛。
察觉身上被一指多粗的麻绳捆绑着,抽不开身来,方才从或虚或实的凌乱记忆中理出一丝头绪来。
后日入宫选秀,她与婧儿妹妹一同来山上烧香祈福,不想回来途中遇到三个歹徒,然后安妈妈,翠儿和瑛儿都被歹徒杀死了……后来她就进入了那个欲脱不能的可怕的梦境。
那个梦好真实,她感觉所有发生在那个公主将军身上的,自己都似乎都真实经历了一遍,酸软的四肢,胸口的刺痛,如雨点般的拳脚,体内穿梭的如剑阳光……
对了,婧儿儿妹妹呢?
眼前割断的麻绳将自己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难道她也跟安妈妈,翠儿瑛儿一样,也遭遇不测了?
想着,心里不由一酸,眼眶一红,泪水忍不住涟涟而下。
“蠢女人,你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自救吧?”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司徒凌芸欲劈向沐钰的手猛地收了回来,她本想将这个身子的原主人赶走,独占这个身子,可见她一哭,心又倏地被什么扯住,她今生只见一个女人在她面前哭过,也只为一个女人哭过那一回。
那个男人抛下她和母后,带着他另一个女人走了,从此,她便不再相信任何男人的感情。
他负母后,她因他负天下男人,千债偿一债,够了。
自此,她便再未落过泪,也未有女人再在她面前落过泪,因为,那个男人走后,母后也自尽殉情了。
再说,自己若将原主劈死了,这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也死了,那自己岂不是也要再死一回?她可不想便宜了阎王殿那些老小子了。
“你是谁?”沐钰如受惊的小兔子般,惶恐的四下望了望,可,四下并无旁人。
这荒郊野外的,该不会是?
心里骇然发秫,后脊一片冰凉,身上汗毛都快倒竖起来。
司徒凌芸大笑一声,并未理会她的惶恐与害怕:“我叫司徒凌芸,凌驾于芸芸众神的凌芸,你呢?”
沐钰的心胆骤然紧缩,因为,那声音竟然是从自己体内发出的,猛地低头在自己身上搜寻:“你怎么会在我身体里?”
“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子,不会伤害到你的。”司徒凌芸轻飘飘的说道,磨合了这一会子,自己已经差不多能适应这副纤弱的身体了。
沐钰这才稍稍舒了口气,鬼附身的事情她也常听府里的老人讲起过,大多是有怨难诉,恨意难平的鬼魂附身复仇,极少有大奸大恶之鬼,细声探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不平的冤屈,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还有,你看见我的妹妹没有?”
冤屈?她帮‘她’?她那个把她甩卖到**的妹妹?
司徒凌芸心里冷嘲一声,跟她这样善良无脑又白痴的女人实在没有共同语言,倒不如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然后找个机会脱离虎口,她可不想被人亵玩,即便只是她待过一会会的身子也不容许,慵懒的喝道:“你这蠢女人还真聒噪,问恁多作甚么?可是吃饱了撑着了?”
沐钰讷讷的噤了声,低着头,紧咬着唇,憋了许久,才怯怯憋出了一句:“这位姑娘,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蠢女人,我有名字,叫沐钰。”説时,微翕的双唇有些发颤。
司徒凌芸调侃的应了一句:“嗯,木鱼——”故意将“鱼”字的音拉的很长,明明就是蠢笨无脑的蠢女人,还不肯承认。
“不是木鱼,是沐钰,如沐春风的沐,破石成钰的钰。”沐钰好耐性的纠正道。
软骨散的毒刚解,身上伤却未痊愈,司徒凌芸觉着困意正浓,懒得再与她纠缠,打了个哈切道:“你说什么沐钰就什么沐钰吧。”
司徒凌芸闭上眼,半晌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忽觉心被什么突然揪起,一抽一搐,难受极了,睁开眼,沐钰已泪流满面。
司徒凌芸没好气的埋怨道:“蠢女人,你又哭什么啊?”
这回她道没有忙着纠正,而是抽抽搭搭的说道:“我刚才听他们说要把我买到**去……父亲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希望我能入宫,为沐家争光,我不能成为沐家的耻辱,让父亲蒙羞,就是死我也绝不会入**的。”说罢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司徒凌芸瞧她说话的语气,倒有几分贞洁烈女的模样。
“你现在手脚都被捆着,想死也没法死啊。”
沐钰猛地扬起头,坚毅决绝的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等他们放我下去,我就一头撞死在马车上。”挺了挺腰板,扬起纤细的下巴,目光灼灼,俨然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
司徒凌芸一怔,没想到这丫头柔柔弱弱的,竟还有如此刚烈的一面,拍拍胸脯道:“好了好了,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哭了,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她’最烦女人的眼泪了,而且这女人一哭,连着自己的心也酸酸的,想‘她’当年平内乱,征四国,都不曾怕过,难道还怕了这几个山贼不成?
沐钰一听,眼泪一下收住:“真的吗,那你可以救救我的妹妹吗?”
司徒凌芸差点喷血,真想搬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这女人自己都快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她那个背信弃义,欲要把她卖入**的妹妹。
刚说罢,马车突然在街头一个狭窄无人走动的路口停住,路口前有两条路,一条往东,一条往西。
东街是怡春院,西街是万春楼。此时都已繁华落幕,一片静寂。
刀疤脸一把将沐钰从马车上拎了下来,掌心纤柔的玉臂,娇滴滴的小脸,如雪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刀疤脸又忍不住吞咽了几口口水。
四道同样淫邪的目光也在沐钰凹凸有致的身板上游走起来。
沐钰畏惧的看着他们,目中水波盈盈,像是猎人抢下可怜的小白狐:“求求你们,放了我,我爹爹一定会重重报答你们的——”
报答?刀疤脸差点都为之所动了,可又霍地想起那小女孩儿的话来,目光从沐钰身上收回,甩袖撸了把口水,又露出狰狞的本色,冷哼一声:“哼,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呢,放了你,老子还能活命?”
沐钰被他唬得身子一颤,柔弱的小肩膀往马车里缩了缩,楚楚可怜的望着刀疤脸:“我保证,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绝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去报官。”
彼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用的东西,他们要把你卖到**做妓子呢,你还求他作甚?”
沐钰懦懦的问道:“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先骗她将你身上的绳子松开——剩下的我来搞定——”她随那个叫什么秦广王的去天庭去找那个什么太白金星的,身上连跟飞针都被搜尽了,她可没工具割开这么粗的麻绳。
“你在跟谁说话呢?”刀疤脸不悦的问道。
沐钰恍惚的回过神,继续一脸可怜样儿的哀求道:“这位大哥,我被这粗麻绳绑了这许久,都快勒出血来了……这要是被**的**瞧见了,没得要折价的不是?”
刀疤脸一听,觉着她说的确实有道理,卖女人,就好比街上卖肉,也要看卖相的,已经跑了一个了,要这个卖相再不好,他可得要亏打发了,侧过脸,喝声道:“你们两个还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给她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