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府位于京城南面的长平街,从西城门进入京城,绕了小半个京城后,马车终于停到了吴府的大门前。
早有小厮在门前翘首张望,远远看见吴府马车的身影,转身赶紧跑进去报信,马车刚停稳,吴府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呼啦啦涌出一群人来。
领头的赫然是秀兰故意留在山寨的彩萍。
“彩姑,你怎么来了?”秀兰意外的打量着彩萍,多日没见,她整个人多了一份难言的神采。
“回小姐,奴婢是吴府的奴婢,小姐回府,奴婢自然也要跟来。”彩萍笑容满面神采奕奕,比在山寨之中多了一份自在,仿佛回到了原本她应该呆的地方。
“奴婢?”秀兰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差点忘了这事,彩姑的卖身契还在这里,你回来是为了这个吧,放心,我一定会帮你赎身的。”
“多谢小姐。”彩萍向秀兰行礼道谢,但她眼中的神情却没有因此而改变,“老太太已经等急了,小姐快随奴婢来。”
“不急,金山要走了,我先送送他。”秀兰笑了笑,转头看向坐在马车前的金山。
“金山少爷要走?”不仅彩萍意外,随行一路的吴全等人也很意外。
金山随行的目的是护送大小姐进京,但在他们的心目中,那不过是找个由头来京城逛一圈,吃住在吴府不用掏一文钱,还能落个好名声,这样的好事何乐不为呢。
“人已经送到,这里没我什么事了,不走还干什么?”金山笑道。
“金山少爷这是要去哪?”彩萍急走两步,不解的眼神看向吴全。
“还没想好,第一次来京城,总要逛一圈才算没白来,至于具体什么地方,等我打听打听再说。”金山笑道。
吴全脸色一僵,彩萍的眼神仿佛认定他背地里说了什么话,才会导致金山到了府门口而不入,说什么自己去逛一逛的鬼话,这事要是传到老爷的耳朵里,他吃不了兜着走。
“金少爷说笑了,来到京城哪还用得着你打听,等休息好了,只要你不嫌弃,小人陪金少爷四处逛一逛,你看可好?”吴全一边暗咬后槽牙一边赔笑道。
“嗯,这也行。”金山笑着点头,手中的马鞭一扬,甩出一声空响,“那我先走了,过些时候再来找吴总管,驾!”
“……”吴全傻傻的看着远去的马车,回头看着秀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还是走了?”彩萍替他说了出来。
“不走干什么,这里又不是他家。”秀兰认真的看着彩萍,然后咧嘴一笑,转身朝吴府大门里走去,“彩姑,带路啊,要往哪边走?”
“……是,小姐,这边走。”彩萍一愣,随即急走几步,侧身朝前带路。
眼看着秀兰和双儿跟在彩萍身后,进了吴府大门朝老太太的桂园而去,孙妈此时才如梦初醒,整个人跳了起来,小跑着追上双儿,轻声道:“双儿姑娘,大小姐的东西呢?”
“东西,什么东西?”双儿不解道。
“嘘,小声点。双儿姑娘,大小姐随身的衣物你放什么地方了?”孙妈拉着双儿落后几步,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们难道没有准备新的?”双儿不解反问。
孙妈闻言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双儿这句问话给憋死。
她这次带着两个丫鬟去接大小姐,除了随行伺候外,自然就是为了解大小姐的身量喜好,方便路上先准备些合适的衣物,待回京后再重新裁制新衣。
可偏偏大小姐一路上都不让她近身,吃穿住行只要双儿一人,她见大小姐穿戴得体,也就没做多余的准备。
在她看来,大小姐的脾气虽不太好,但吃穿用度上却很讲究,穿的几身衣服都还不错,等回府再裁制新衣也来得及,谁知道,双儿居然空手进的府门,而她之前想象中的衣物包裹却不见踪影。
“双儿姑娘,府里不知道大小姐的喜好,没敢提前准备,想着等大小姐回府挑选衣料之后再动手缝制,最多一两天的工夫就好。你看,是不是先让大小姐穿之前的衣服?”孙妈陪着小心,因为在见过老太太之后,大小姐就要梳洗更衣,如果用膳时老太太见大小姐还穿着同样一身衣服,她在吴府的日子就到头了。
“哎呦,你怎么不早说,小姐说府里肯定准备了新衣,我就把那些旧衣服锁在箱子里,放在马车上让金山带回山寨。”双儿懊恼的看着孙妈,出主意道:“他刚走,要不然你叫人去追?”
追,往哪里去追?
瞧着双儿半点不紧张的模样,孙妈就知道自己要倒霉了,她抬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转身冲出了吴府大门,不过不是去追金山,而是跑向最近的一间成衣铺。
以其去追不知道走了多远的金山,还不如现买几套新衣。
她的一双眼睛还没瞎,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大小姐的喜好和身量也算知道个大概,只要赶得及时,她就能保住饭碗。
孙妈匆匆而去,两个丫鬟战战兢兢,吴全和姜海目瞪口呆,临进府了还不消停,大小姐这次回府恐怕不善,两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各自走开。
吴全快步走向老爷吴中庭的书房,他不仅是要禀告这一路上的事情,还要重点解释一番,金山过门不入的事。
远处一直偷看的几路丫鬟,没有听见这边的说话声,却看见孙妈给自己的一记耳光,众人心中齐齐一颤。
那可是最能干的孙妈,要不然也不会派去接大小姐,能让她给自己一记耳光的人,真厉害!
这样想的人不仅仅是偷看的几路丫鬟,还有跟着彩萍来迎接秀兰的管事妈妈们。
因为她到底是小辈,来门口迎接她的人只是吴府的各大管事妈妈,从下马车到进门,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小姐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却摆了吴大总管和孙妈一道。
两人会有什么结果虽还不知道,但众人心里却有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大小姐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