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天寒肃杀,军营中擂起战鼓,热血从梦中沸腾。
李云醒转过来,活络了下思绪,感觉一切都不那么真实,他有点不敢起床,怕自己瘦小的身躯抗不住艰辛。想起林瑶,他心中一片黑暗。
豪言壮语谁都会说,安静下来,独对本心,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坚强。
轰轰鼓声,气势磅礴,李云受到感染,渐渐恢复了力量,有困难就要上,逃避不是他的风范。
来到正厅,大门已开,供桌鼎上升起清烟。鼎中燃着一小根树木,名为神魂木,有驱邪气、养神魂之功效,李云闻了一闻,顿觉神清气爽。
看到门外,李云心神一震,再次受到鼓舞。只见杨月不知何时已盘坐于草地旁,闭着双眼,整个人好似与天地一体,周身有银辉洒落,如神女一般。
“你起来了,快去参加训练吧,他们应该已经在集合。”杨月不动声色,却有声音在李云脑海响起。灵魂传音,李云昨天已领会过这种神奇的沟通之法。
“杨月这样,应该也是一种训练,看起来挺轻松的,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李云猜测,他其实更倾向于跟着杨月训练,可惜,被告知没有天份,只得做罢。
“早晨的天地之气,是最纯净的,深吸匀吐,能改善体质,益养神魂...”李云赶到时,十队还没集结完毕,早到的成员在跟着队长石雄练习吐纳。
发现李云到来,似乎完全没把昨天的数落当回事,石雄有些意外,他发现这个小家伙还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于是,趁着空闲,单独教了一套吐纳之法。
作为一名上了近二十年学的精英,即便是最讨厌的科目也能被动精通,而且十年如一日,李云的领悟力自然非同一般,分分钟对原理了如指掌,但是,真正体验起来,他依然遇到了麻烦。
按照石雄所教,李云纳气入体,前面很顺利,但当气流循环五脏之时,他一阵气短,晕倒在地。
“这小家伙体质太弱,难怪喝不下凶兽骨血。”石雄摇了摇头,之前他见李云很快了解吐纳法,本还有一丝兴奋,此时也烟消云散。
“队长,我敢打赌,这小子绝对跟不上我们的训练。”有人在一旁言辞凿凿。
“废话,他身体内的器官连纳入的天地之气都无法承受,当然跟不上训练。不过,他是月儿带来的,只要能坚持训练,就让他留下,毕竟月儿的面子是要给的。”石雄吩咐道。
众人均是点了点头,月儿的治伤本领,在风云卫预备军中,可是首屈一指的。若不是看在周刚这位熟人的面子上,月儿主动要求,否则是不可能被分到十队来的。
优胜劣汰,最好的医师自然分到最厉害的大队,石雄所领的十队,在预备军近百个大队中,只是中下游水平,没有月儿,能否配上专业的医师,还是两说。
李云醒来的时候,十队的人已开始了集训,正做着单手倒立撑,一个个猛得没人样。李云自认做不到,他不信邪地再次吐纳,结果又一次昏迷,引得众人轻笑。
其中一个经常垫底的家伙,昂起了胸脯:“队长,我现在才发现,自己还是很优秀的。”
“哈哈,那是,咱们可都是精英。”不少人也报着同样的心态,一时有一种优越感,不免干劲十足。
石雄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中,没有说话,心中却道:“这些小家伙都是精挑来的,个个心高气傲,但是,在这个精英遍地的预备军中,部分人渐渐被磨灭了锐气,不是好兆头。看来,李云留在这里,也不是一无是处。”
此时,石雄有了个想法,要以李云树立反面参照,唤起年轻军士们逝去的雄心。
李云又一次醒来,他不再理会其他人的训练,甚至已视所有人如无物,而是一心一意跟吐纳法卯上了个劲,非要练出几分成色,不撞南墙不回头。
当然,他也不是一味蛮干,连续昏迷两次,大约也猜出了自身症结所在,开始控制纳气的量。
想法是好的,但控制起来却有难度,纳气太少,形不成气流,无效,稍多一点,李云便承受不住,于是,他陷入了循环,昏迷、醒来、昏迷......
起初几次,年轻军士们还抱着玩笑的心态,偶尔调侃几句,活跃一下氛围。
但是,几个时辰之后,李云仍在继续,脸上不仅毫无颓意,反而一脸专注,似已沉浸其中。军士们受到感染,不知何时起,已停止了嘲笑。
一天的训练很快结束,军士们完成了各项任务,劳累而充实,正陆续回到营帐之中,入夜之后,他们的任务很简单,补充能量、静养。
李云仍然盘坐在地,今天可以说是他一生中最长的一天,晕的次数太多,他几乎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过了一天,还是一年。
不过,他的内心是兴奋的,因为他终于能完成吐纳的全过程。虽然每次纳入的天地之气很微弱,但他相信,只要努力,以后会改善。
“小家伙,你每次昏迷时,可是会伴随巨痛的,我很惊讶,你居然能承受那么多次。”石雄走了过来,缓缓说道:“不过,我不会收回昨天对你的评价。”
石雄是故意这么说的,他一脸微笑,正等着李云跳起来,然后指着他的鼻子,斗志昂扬地道:“不要看不起我,迟早有一天,我会比所有人都强。”
在石雄看来,年轻人都应该这样,血气方刚,这也是他惯用的伎俩,用于激发年轻军士的斗志。然后,他再抚慰几句,军士们一定热泪盈眶,卯足了劲训练。这一招好比神技,百试百灵,但这次,他明显用错了对象。
李云只是笑了笑,依旧盘坐,不喜不悲,他的路自己走,不渴望外人的认可,何况是刚认识一天的人。
神技失效,石雄有些尴尬,却很快略过,接着道:“虽然你昨天的表现不堪,身体也很弱,但是,你今天的表现,赢得了我的尊重。现在,我以十队教官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加入训练。坚持下去,你将不输于人。”
“谢谢教官,我接受邀请,一定坚持到底。”李云答道,要站起身来给教官行礼,这才发现下盘已因数次的昏前剧痛而麻木过度,根本站不起来。
石雄经验何等丰富,早有所料,上前用手抵住李云后背。李云只觉一股暖流进入后背,运转全身,一时麻意尽逝,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
见到李云疑惑的目光,石雄笑道:“这是气血之力,等到你成为一阶战士之后,才能施展。”
“一阶战士?”李云不懂。
“这里的年轻军士,包括最厉害的周刚在内,都只是武者层次,若是他们能在三年内进级一阶战士,就能成为一名真正风云卫。”石雄很通俗的解释。
“进级很难么?”李云虚心询问,既然决心要变强,他自然得先了解一下,自己以后,到底要在什么样的路上行走。
“不算太难,十队的军士,如果不算意外死亡的话,三年后,应该有十分之一的人能成为一阶战士。”石雄随意说道。
李云脸一黑,三年,十分之一,这还不算难。他昨天听那名受过伤的少年发宏愿,要全员进级,以为难度不大,可没想到,和教官的预判,隔了这么大的差别。
石雄将李云的表情收入眼底,进一步打击李云的自信:“若是没有杨月在,三年之后,别说是进级战士,就算是能否有人活着,我都不敢保证。风云卫预备军的残酷,你还没有真正意识到。”
李云这次没有变色,他捕捉到队长眼中的戏谑,特意表现得很镇定,不想让对方得逞。
“淡定的小家伙。”石雄有几分不爽,他习惯先抑后扬,这样能充分调动军士们的情绪,可惜在李云身上屡试不中,令他不得不直叙下文。
“虽然进级很难,但是,一旦成为战士,身体会全面提升,甚至连百岁寿元都会暴增一倍,而且,预备军中进级的战士,都是经过了血与火的淬炼,实力远超同辈,以后即使离开风云卫,也会被各大势力抢着招揽。”
“我的进级概率有多大?”李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是我打击你,以你的身体素质,如果没有特殊际遇,二十岁之前,进级战士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石雄如实说道,作为一名预备军的教官,打击人,是他的强项。
“这还不算打击,要不是哥内心强大,死的心都有了。”李云腹诽,却是初衷不改,他有不得不强大的理由。
晚餐时,李云想再尝试一下血的滋味,当然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纯粹为了自身强大,从杨月口中,他知道了凶兽骨血有着非凡功效。
可惜,凶兽很难击杀,骨血也不是天天都有,今天的晚餐,只是普通猛兽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