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顿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啊。”林珏高举酒杯一饮而尽,随即又借酒劲将酒杯用力甩出。
一旁的店小二见状忙赶过来收拾地下的残物,收拾时还不忘瞅瞅顾客的脸色。
与此同时,邻桌的客人向他走了过来,道,
“看兄台的这身打扮,应是富家子弟,不愁吃也不愁穿,比那些日夜辛勤劳作的穷苦人家好上不知道多少倍,鄙人实在想不出有何可愁。”
林珏此时还算清醒,见那人相貌堂堂,一身白衣,举止优雅,似是文人雅士,因而不敢怠慢,拱手道,
“下愚所愁确实不值一提,惊扰了相公您,实在抱歉。”
“小事小事,无需道歉。如若兄台不嫌弃的话,你我共桌坐谈如何?”
“此乃小人之荣幸,请。”林珏伸手示意道。
“在下林珏,不知相公如何称呼?”
“鄙人姓李,名瑞仁。”
“敢问李兄今年贵庚?”
“已过而立之年,三十又四了。”
“想不到李兄比林某大这么多岁,看起来却似弱冠之年。”
“哈哈哈哈”,李瑞仁爽朗笑道,“林贤弟可真会说话。”
“听李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
“没错,我本是北方人,来此是为了寻人。今日方到,只可惜还不知她在哪落脚。”
“看来此人与李兄的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千山万水来寻他。”
“她是我的徒儿,在她年幼时我便教她读书写字,后来还教她琴棋书画,她很聪明,学的也很快,这让我倍感欣慰。可就在一年前,她不告而别,不知去向,我担心她的安全,所以四处托人寻她,费了好大劲才得知她在此地落脚。”谈及爱徒,李瑞仁虽有些责怪,但更多的是担忧。
“是这样,不如李兄把他样貌画出来,我也能帮着找找。”
“贤弟的美意我心领了,但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贤弟还是别参与的好……好了,别光顾着聊我的事情,你还没跟愚兄说说你的事情呢。”李瑞仁笑道。
“我……就是……觉得家里太闷了,出来喝闷酒仅此而已。”林珏不好意思开口说自己的烦心事,故而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李瑞仁。
“是嘛。”李瑞仁对此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人家不愿意说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开口呀。
“李兄刚刚说到曾教徒弟琴棋书画,想必对此颇有研究。不瞒您说,林珏出身将门,但却钟爱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
就这样,两人一顿饭下来便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临走时,林珏还特意邀李瑞仁于次日来家中做客。
“瑜妹,我劝你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吧。”林钊一把将林瑜正在绣的布夺过,一边看着这上面的图案,一边说道。
“是不是煜升哥跟你说了些什么?”林瑜质问道。
“什么呀?你喜欢大堂哥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会不知道吗?珏哥对你多好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再说,大堂哥是有婚约的人,人家未婚妻都找上门来了。”
“我不管,我相信煜升哥心里是有我的,只是现在要应付那个姓叶的,不得不跟我保持距离。”
“够了,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大哥压根就对你没那意思,他只是把你当妹妹。这些天你也看到了,大哥对叶家小娘子好的没话说,我还真看不出来大哥有半点敷衍的态度。”
“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了,你出去'”林瑜听了后气得直跺脚,硬是把林钊推出门口,然后关起门来独自在房间里生闷气。
“真是不可理喻,岂有此理,哼,以后你的破事我以后都不管,你就自生自灭吧。”说完林钊便气呼呼地走掉了。
此时还在气头上的林钊,正想去找几个士兵练练手,顺带发泄发泄,途中却遇见了叶敏。
“三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了。”安雨烟礼貌地向林钊行了个礼。
“叶小姐”林钊也拱手还了个礼。
“三公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安雨烟故作犹豫不决态道。
“叶小姐但说无妨。”林钊大方说道。
“是这样,今天上午我出了趟门,半道上突然有个老妪上前抓住我的衣袂,求我让她和三公子见个面。”
“有这种事,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呢?”林钊对此感到有些困惑。
“这,我就不知情了,她也没说什么缘故,只是让我带着你去她的住处见一见,说什么三公子你一定要来,否则将来会后悔。”
“这样,那就劳烦叶小姐为林钊带路了。”
林钊正要往前门走,安雨烟忙拦住他道,
“我们不能从前门出去,那老妪特意嘱咐我说此事万不能张扬。”
“好吧。”林钊想也没想便跟安雨烟从后门走了。
林钊跟着安雨烟走到一个偏僻的小屋,屋内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妪。
“你就是林钊少爷?”老妪起身问道。
“正是林钊,你是?”
“老奴是杭嬷嬷,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还记得吗?我是你母亲的贴身女仆啊!”
“你真的是杭嬷嬷?”林钊感到很诧异,自母亲病逝后,杭嬷嬷就离开了林府,很多年没有音信了。
“这还有假,老奴手中有一封你母亲留给你的信,你先看看。”杭嬷嬷从身上拿出
一封信,递给林钊。
林钊接过信封,将信封拆开。
看完了信的内容,林钊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开始颤抖,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信中的内容。
“怎么会这样,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林钊少爷可以去你母亲原先住的房间看看,我想那里应还有你母亲写的诗,你可以拿着这封信跟那些诗的字迹进行对比。”杭嬷嬷语气之强硬,不容林钊半点怀疑。
“我跟我爹相处这么多年,我不相信他会是这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他就是一个衣冠禽兽,表面上待人和善,可背地里不知道干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我亲眼看到过你母亲是如何被他虐待的,他之所以对你好是因为他没有儿子给他养老送终。”
“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要弄个明白。”说完林钊就像一匹脱了缰绳的马儿快速地往外跑。
此时一直在旁边冷观的安雨烟,轻蔑地看了一眼杭嬷嬷,冷冷地说道,
“戏演的还真是不错,之前还真是低估了你。不过,这么对你的旧主人,就不怕林夫人晚上来找你算账。”
刚才还一副病态的杭嬷嬷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冷笑道:“哼,我会怕她,简直就是笑话!只要我儿子升官发财,哪怕要我杀林家人,我都很乐意去干。”
“心够狠,要换成我肯定不敢干这事,真是让我这个小辈好生佩服啊!”安雨烟故意提高音调,讽刺道。
那是,心不够狠,怎么能享受荣华富贵呢?”杭氏不以为然,依旧恬不知耻地笑答道。
“荣华富贵日子的确让人垂涎,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安雨烟躬身抚摸着眼前的桌子,低声说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要走了,这屋子的味道真难闻。”随即,安雨烟便捂着鼻子离开了。
“什么味道?我怎么没闻到,娇气的小贱人。”杭氏闻了闻,可什么也没闻出来。
……
“少爷,你回来了,老爷和小姐呢?”老管家远远看见林钊,小跑着上前冲他喊道。
林钊不理会他,直奔母亲在世时住的房间。
“我的小少爷呦,老爷先前千交代万交代,不能进夫人的房间啊!怎么老爷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要进去。你站住!”老管家见林钊往夫人的房间奔去,不顾自己年迈,用尽全身力气去追林钊。
然而,老管家毕竟年纪大了,跑了一小段就跑不动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林钊用刀砍断锁链,破门而入。
“小……小少爷,千万别动里面的东西,老爷知道要生气的,知道吗?”老人家仍然执着地走了过来,气喘吁吁道。
林钊一进去就看见墙上挂着好几幅画,上面还题了字,署名是他母亲的名字。他拿出杭嬷嬷给他的信,将这两种字迹进行对比。他仔仔细细地比较了一遍又一遍,竟真的一模一样,看不出丝毫差别。
“难道是真的?”林钊紧紧攥住手中的信,自言自语道。
“什么真的假的,说得老奴都糊涂了。看完就赶紧出去,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这件事。”老管家用衣袂擦了擦汗道。
“我母亲当年真是病死的吗?”林钊怒目圆睁地问道。
幸好老人家只顾着擦汗没看见林钊的眼神,否则得吓死。
“唉”谈到已逝的夫人,老管家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当年确实得了一场重病,虽然后来病情有所好转,可最终也没能挺过去。”
“既然病情有所好转,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林钊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口气道。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命数由天嘛。”
“好一个命数由天!”林钊咬着牙,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