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鼓着腮帮子，向前方投射的视线找不到焦点。
“白芍，你要不暂住我家？”沈墨痕顿了一下后开口。他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让父母知晓白芍，但眼下的情况明显阻碍了他的计划。
“额……”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懵懂的问了两个字：“你家？”
他才想起没和白芍提起过自己的家乡，也难怪她满脸的疑惑。他急忙说道：“我是C城人。”
C城？白芍瞬间明白他的气质由何而来。一方水土让一方人，果不其然在沈墨痕身上得到了验证。
“不过，我爸妈都在，你介意吗？”他向她声明，以免她见到时不知所措。
白芍失语，方才的惊讶全部转化为慌张，脑子里自动刻画出一对严肃的中年夫妇。“我……”她绞动双手的小动作又不自觉地开始，“他们会不会……”她想说的是嫌弃。
沈墨痕摸着她齐平的刘海，说：“白芍，我深切明白人生没有下辈子之说，是以我不愿放弃。如果你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还会怯于见我爸妈吗？”
这算是他的深情告白吗？
沈墨痕带她到达的小镇较之景区安静了许多，小孩子在空地上撒欢。
他将两人的围巾理了理挂在架子上，又替白芍掸去身上零星的雪茬子，牵起她的手进屋。
“回来啦，怎么去这么久，晚饭都要吃上了！”沈墨痕的母亲端着菜盘子并没有看到来人，只是凭着直觉猜测。等她回过神时，不期然地吓了一跳。
沈墨痕倒是镇定自若，他拉过沈母道：“妈，这是我的女朋友白芍。”
这不经意的一说，却让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们。
“看来以后得叫我沈半仙了，沈大boss居然真的带了个活生生的女朋友回来。别说，还真不错，就是嫩了点。”沈墨痕的堂姐啧啧地赞叹。
“来，快来坐吧。”沈爸突然意识到什么，忙对着沈墨痕说，“快，带你的女朋友，和大家吃个饭。”
她和沈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听他们谈天说地。习惯了父亲那边少得可怜的亲戚，在如此温暖的亲情里，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一直都是浅浅的笑着。
晚饭过后一帮人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闹腾着直到八九点才各自归家。
白芍听着人群渐散，拿着水杯下楼倒水。走到楼梯的转弯处时，她听到沈墨痕和沈母的对话，内容是关乎她的。她两只脚分别停在上下两级台阶，没有动作。
沈母先说的话，“墨痕，你老实告诉我，那个女孩子是不是还在读书？”或许和退休前做过销售员的经历相关，她一眼看穿白芍的身份。
“妈，你怎么这么聪明呢？她是个学生。”他闪烁其词，试图隐瞒过去。
“我告诉你，别想仗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就遮遮掩掩，以为就此能混过去。”作为称职的母亲，她了解儿子的每个细微表情，每一步动作，“高中还是大学？”
“好好好，我投降，”沈墨痕双手高举过头顶，向沈母讨饶，“她是高三学生。”
“怎么认识的？”
“以前是我资助的孩子。”
“高三？墨痕，她才十七八岁，你今年三十。”沈母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沈墨痕移开凳子，坐到沈母旁边：“妈，你从来就不是保守的人，何必在意这个！”
“那她父母呢？”
“父母离婚。父亲刚去世不久，母亲是企业白领。她现在跟着母亲住。”
沈母说：“她不适合你，也不适合当我们沈家的媳妇。”她暗暗观察过白芍这个女孩，沉静内敛，饭桌上不言不语，与人交流时亦战战兢兢，光从性格上就与自己的儿子不相搭配；就算暂且不论这一点，她看得出，墨痕处处宠着这个女孩子，将她维护的周到全面，而白芍有一点不称意，便向墨痕摆出脸色。儿子百分之百的付出换来的回报极少，终有一日会觉得累；再者，她是向来忌讳墨痕与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交往的，况且年龄差距摆在那里，两人对感情的态度必不尽相同。
沈墨痕沉默了很长时间。母亲是把白芍当做儿媳妇的人选在考量，却神色凝重地说她不适合自己。往常，他对母亲几乎是百依百顺，但这一次……他说：“妈，我想试一试。您有您的想法，但您体会不到我对这段感情的珍视，所以我不想就这么放弃。”
“儿子，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想做拆散别人姻缘的恶人。你呀，总会来和我说分手的消息的，我等着呢！”沈母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不一会会儿，厨房里就想起锅碗瓢盆的声响。沈墨痕对着母亲喊了一声：“妈，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的儿子的嘛。我先上楼了，您请慢洗。”
白芍听闻，连忙三两步跑回房间，侧躺在床上玩起手机。
沈墨痕敲门而入，他坐到床沿边上，微微颔首：“还没睡，楼下太吵搅得你睡不着吧。”
白芍以行动代替了言语，她挪动着上半身，歪躺到他的臂弯里。
“不开心啦？”沈墨痕甩掉拖鞋上床，让双腿得以舒展。
白芍用力地摇晃着脑袋：“没有，沈墨痕，我只是觉得，C城好漂亮啊！”
她明朗的笑起来：“我真羡慕你住在这么美的地方。”
“和你表姐分手后有一段时间，我每天的梦想就是以后能住在这栋老宅子里，一个人直到老死。”沈墨痕望着窗外，雪纷纷扬扬地飘落着，越下越大，对家的屋檐上已经堆起了厚厚一层，雪白雪白的。
“那我是不是不应该叫你沈墨痕，”白芍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而应该叫你孤老头。”
他对她的调皮置之不理，继续自己的话，“但是，现在我更想要邀请某个人和我一起住在这里，但不知道她肯不肯。”他像魔术师一样变出一枚精致的银戒，放置在白芍的手心。
“谢谢你，孤老头。”她接过戒指，戴在无名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