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她被安置在普通病房。看看四周,只有沈墨痕一人,他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有没有好点?”看到她睁开眼睛,沈墨痕关切地问。
白芍住校的几日,天天都会给他打电话报平安。他听得出,她的话里行间正渐渐褪去悲伤。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将以往的倔强与斗志找回,沈墨痕抱着美好的愿望。以至于在昨天接到校方的紧急电话时,他一时接受不了。
不久前那位主任医师略表遗憾的言辞仍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这孩子得的是支气管哮喘,是由于剧烈地运动而诱发的,这种病与遗传有一定关系,环境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像一些患者本身就是过敏体质,或者对食物、药物过敏,这就大大增加了患病几率。她接下去需要做的就是脱敏治疗,可能时间会比较久。”
饶是沈墨痕沉着冷静,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发懵。他一路走来,碰到多么大的风浪都不曾感到恐惧,可这一次,他却觉得万分艰难。
沈墨痕下定决心,再也不会随便让她离开身旁。
“我生什么病了,为什么会晕倒?”白芍忘不了那种几乎令她窒息的难受。
沈墨痕这才恍然记起她对牛奶过敏,上次她生病发烧时提起过。
他替白芍拉了拉被子,思忖着是否该告诉她。
“我得了很严重的病吗?”白芍面对沈墨痕的沉默不语,胡乱猜测起来。
“别瞎说,就是普通的感冒没有及时医治,变得严重了而已。”沈墨痕的手顿了顿,情急之下随便编织了一个谎言。他预料的果然不错,现在的白芍极容易往坏的方面思考问题,幸好他暂时隐瞒实情。只好等待最佳时机再告诉她。
“真的吗?”白芍满脸的不可置信,她觉得此刻的沈墨痕哪哪都反常,说话方式变了,语调也和平时不一样,就连表情、动作都有问题!
“对,对!”他连连说了两遍,深怕白芍生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说着违心的话。
白芍住院的第二天,恰好是周五,沈墨痕被她谴了去上班。
她半躺在床上看电视,用遥控器换了一个又一个频道,始终安定不下来。
顾逸川和其他几个同学受班主任的委派来探望她,病房里添了人气,顿时就不再冷清。
路晨首先将手中的果篮拎到白芍眼前:“白芍,新鲜水果,大家的心意。”
“还有,你的手机。”她接着又献宝似的变出一只手机,“有空给我们打电话。”
“麻烦你们了,替我和全班同学说声谢谢。”白芍顺手关掉电视,从床上坐起。
“在医院待着无聊吧?”顾逸川昨天回去后特别百度了一下“支气管哮喘”,以他的高中生水平了解到这是挺严重的一个病。据说著名歌星邓丽君就是为此丧命的,他愣是心惊胆战了一晚上。
白芍使劲的点头表示赞同。她明明是感冒而已,沈墨痕却禁止她随意走动,根本是小题大做。
“没关系,我和顾逸川每周都来给你补课,陪你玩儿。我们的三人行组合怎么能少了你呢。”路晨端量着周遭的环境,一会儿又把头伸出窗外欣赏风景,“别说,这儿还挺好。你就安安心心的住着。”
“对啊,学习委员,你可要坚强,任何困难都是会过去的。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其中一位女生附和。
白芍一一听着,像是觉察出一些异样。她微笑着点头:“它都存在我的身体里了,我自然只能把它当朋友,与它和谐共处。不过,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感冒呢,没想到会是这样!”
室内的空气霎时凝滞,没有人搭话,更不用说反驳她的话。
此番情景让白芍愈加肯定沈墨痕在欺骗她,她不是感冒,那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她到底患的什么病?
白芍眼眸中原本的一点光彩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黯淡无光。
“白芍,我跟你说,我昨天做了件特逗的事情。”路晨试图缓和尴尬的氛围,“昨天教室不是刚刚进行过大扫除吗,那玻璃擦得干净又明亮。晚自习的时候顾逸川靠窗站着,我本来想打一下他的头的。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没发现玻璃一头撞了上去,额头到现在还疼呢!”她揉着脑门向顾逸川使了个眼色。
“那要不要我帮你按摩按摩,路大小姐。”顾逸川捏着鼻子,细声细气地对着路晨说。
白芍敷衍地咧了咧嘴,趣味索然。
班里同学你一言我一语地演着“小品”时,护士推着小车进来。
“呦,这么多人。”她走到白芍的床边,弯着眉眼笑眯眯地对白芍说:“来,给你输液。”
“那个,我想问一下,我现在输的液体是什么,对我的病有什么帮助啊?”白芍看着细小的针头被插入手上的静脉,她试探着问道。
“琥珀酸氢化可的松。”护士说了个她听不懂的医学专有名词,“就是治疗急性哮喘发作的药。”
“哮喘?”
护士点点头:“你可以适当增强体育锻炼,但不能过度。平日要注意保暖,尽量不要感冒,饮食上也要多注意。还有其他的一些具体的注意事项我都和沈先生说过了,放心吧,可以控制的。我先出去了,有事按铃。”
“哦,谢谢。”白芍听父亲说过这种疾病,但都是局限于毫不关己的人。那时候,他说村子里的谁谁谁是哮喘病人,患病后怎么可怜,她顶多怀着同情心,过不了几天就忘得干干净净。殊不知有一天病痛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中午,沈墨痕抽身来照顾白芍。他和白母约定好轮换着照看她。
“看电视呢!”
病房里的电视机的音量调地很高,白芍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听到敲门声也一声不吭。
“上午同学来看你,你开心吗?”沈墨痕瞥见柜子上未曾动过的饭菜,“医院餐厅的饭菜不好吃吗,我去外面买一份好了。”
“沈先生。”沈墨痕刚起身要走,白芍唤了他一声:“你昨天说错了,我不是感冒了,而是支气管哮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