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坛师一脉,源于北魏时期。
北魏太武帝始光年间,有个著名天师,叫做寇辅真,此人虽然生于官宦家庭,但无志官场,从小学道,少奉五斗米道,后来跟着“谪仙”成公兴隐遁深山,入嵩山采药修仙。
三十多年后,寇辅真假托老君降授,自谓“天师”,对天师道进行了“去除三张伪法”的整顿,这“三张”也就是三国演义里面提及到的张陵、张衡、张鲁三人,并以此为资,在始光元年下山,与北魏权臣崔浩相互沟通。
为了迎合当时的政治环境,寇辅真将佛教斋戒祭祀、儒家纲常礼仪、法家权谋之术等融入道家阴阳五行之中,从而开创出了掌坛师六术的雏形。
由于崔浩的大力劝谏,原本信佛的北魏太武帝改信寇辅真的天师道,为显扬新法,下诏授予寇辅真高官显爵,但寇辅真无心官场,太武帝便以方外之礼,让“天师及其弟子,并列在王公之上,不听称臣”;在平城东南建立天师道场,亲受符箓,兴建静轮天宫,并开始排斥佛教,最终演化成了历史上一次规模较大的灭佛行动,史称太武法难。
及至后来,太武灭佛,但寇辅真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此时道教已处于国教地位,佛教无力与之相争,没必要再赶尽杀绝,而且新天师道也吸收不少佛教义理,道佛融合,可以共处。
寇辅真甚至提出了反对,曾与崔浩多次争辩,但崔浩却要执意灭佛,并不理会寇辅真对于未来事的预见,亦实属无奈。
其时,静轮天宫历时了十八载,但竣工遥遥无期,寇辅真已是八十高龄,预言了崔浩终遭杀身之祸后,但劝谏无功,后于天宫中,留下溘然仙逝。
然而其新招弟子,贪图安逸,不思长进,以致道教后继无人,直至北齐文宣帝下诏废除道教,新天师道从此不复人间。
新天师道自寇辅真仙逝后,颓败不断,但掌坛师一脉,却才刚刚开始。
我素来喜欢历史,以前上网,也曾浏览过《魏书》,关于寇辅真的事迹,记载于《释老志》中,与萧燚所述大抵相同,诸位看官可往查阅。
然而,很多时候,咱们不得不承认,民间传说比所谓的正统历史还要传奇得多,至于可信度,那就有待专家考证了。
据汪之洋在《道释合流》中的记载所言,寇辅真以半仙之身,其实并没死,而是他预见到了未来的杀身之祸,因此与弟子合谋,以金蝉脱壳之计,意欲瞒江过海。
在一番妥善安排之后,寇辅真以诈死的方法瞒过太武帝,带领他最为信任的七大弟子,远避世外,隐遁蜀地,径直来到了天星村,并在天星村的某处,重新为自己修建起了静轮天宫。
汪之洋的原文是这样的,萧燚居然能够记诵下来:“谦之虑甚,与谋,诈死以欺帝,携以弟子七人,远避穷僻,隐遁蜀地,径回天星村,续造静轮天宫,以颐天年!”
听到这里,我不禁咋舌惊叹,忍不住打断萧燚道:“说笑的吧!修建静轮天宫是一项多么浩大的工程啊,就连连北魏太武帝,一个正儿八经的皇帝,倾全国之力,修了十八年都没完工,更何况就凭寇辅真那七个弟子!”
诚然,据史所载,寇辅真“奏造静轮天宫,必令其高不闻鸡鸣狗吠之声,欲上与天神接,功役万计,经年不成”,因此还遭到了当朝太子的反对:“天人道殊,卑高定分,不可相接,理在必然!今虚耗府库,疲弊百姓,为无益之事,将安用之!必如谦之所言,诸因东山万仞之高,为功差易!”
皇太子的意思是说,神仙住得那么高,人是很难跟他们接近的,现在大兴土木修建静轮天宫,受苦的还是老百姓,何必做这样无意义的事呢?如果像寇辅真说的那样,把天宫修到山顶上去,不是跟神仙更接近吗?
但是,寇辅真随行不过七名弟子,想要在天星村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座修建“上与天神接”的静轮天宫,岂不是老年痴呆,痴心妄想了?
而且,我在天星村住了二十几年,也没见到过一座跟巴比伦通天塔一样雄伟壮观的建筑,看来寇辅真这个老小子的异想天开最终并没有实现。
萧燚还没说话,却听胖子笑道:“黄桑思密达,这就是你的思想落伍了!寇辅真乃是天师,是有大法力的活神仙!没事的时候,焚一道符纸,跟玉皇大帝说一声,喂,老张啊,我这儿不是上了点年纪了吗,可能就快要来跟你团聚打麻将了,不过呢,咱想在生前造一座静轮天宫,人手有点不够,麻烦你请太上老君、观音菩萨什么的都来给我搭把手!”
胖子只要一张嘴,准是胡说八道,我飞起一脚,踢去胖子,笑骂道:“去你娘的,你以为是打电话呢?”
“你们都觉得这很好笑是不?”
萧燚的语气,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和胖子均是感觉到了那股冷冽的杀气,互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然后作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好笑!”
“笑吧,反正不管你们怎么笑,寇辅真最终还是建成了他的静轮天宫!”萧燚伸展了一下身子,淡淡地道。
我和胖子吃了一惊,弹坐而起,道:“建成了?!”
震惊之色,溢于言表,我和胖子都觉得不可思议,怔在了那里,许久说不出来。
“建成了!”萧燚似乎极为满意我们那副难以置信的神情,一抹微笑罕见地出现在了他脸庞上,“而且,据那本书上说,静轮天宫就在天星村的某处!”
按理说来,像静轮天宫那样浩大的工程,即使一个皇帝花了十八年也未能竣工,更何况是寇辅真和他的七名弟子,除非真的被胖子说中了,有神仙相助。
可是,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萧燚说静轮天宫就修建在了天星村的某一个地方,但是天星村不过一个村庄而已,为何从没看见过,也没听谁人说起过?
难道……
我心中突然一动,一道灵光从脑海闪过,脱口而出道:“城隍庙地底下的古墓,会不会就是静轮天宫?”
胖子和林馨予闻言,固然又是一惊,但萧燚却是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黄桑思密达这么一提,倒是有几分道理!”胖子手捏下巴,低头沉吟,好像一个加胖版本的柯南,“不对啊,那座墓分明是战国时期的!”
我好像破解了一个世界级的未解之谜一样,内心激荡不已,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
“假设,我只是假设……”我深深地呼了口气,以镇定情绪,“如果,寇辅真想要修建的静轮天宫本来就是一座陵墓呢?”
胖子听得云里雾里的,瞧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迷茫之色,显然是没弄明白,其实也难怪,是我说话的思维有点跳跃,没有表达清楚。
“很好,继续说下去!”
但萧燚似乎早就懂了,抬眼打量着我,饶有兴趣的样子。
“静轮天宫是寇辅真为自己修建的陵墓,我们把这个作为前提!”我按捺住了心头的激动,讲起话来条理也清晰了不少,“寇辅真来到天星村后,经过他的堪舆,发现了那座古墓,而那种古墓正好跟他想象中的静轮天宫很相似,所以……”
“所以寇辅真鸠占鹊巢,把那座战国墓改建成了他的静轮天宫!”胖子终于懂了,抢过我的话头,道。
我点了点头,寇辅真能够在短时间内修建成静轮天宫——毕竟他那时候已经八十岁了,根本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驾鹤归西——除了“鸠占鹊巢”这个比较合理的解释,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然而,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至于究竟是怎样的,只有进墓一探究竟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