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行如隔山,他不懂的!”萧燚淡淡地插了一句嘴。
我和胖子都愣了一下。
萧燚居然会偏袒胖子,帮着胖子说话,虽然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字,但也是让我始料未及。
胖子就好像某菲得到了美军的声援一样,一张脸笑得如雏菊朵朵开,冲我挤了挤眼,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萧燚,你这一刀补得够神!”胖子神情如春风般得意,双手竖起了大拇指。
萧燚更不拿正眼瞅他,起身道:“走吧,去小里沟孙家!”
“萧燚,你可要想好了!”我急忙拦着他,“去小里沟要过天星桥!”
我始终记得,萧燚曾经说过,他是狐狸命,一生害怕过河,尤其是天星桥,如果某天他过了天星桥的话,那么距离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这句话,像是镌刻般镂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时常回想起,总有种不祥的感觉,隐约觉得这是萧燚的一句箴言。
然而,萧燚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冷笑道:“那又怎样?我命由我不由天!”
胖子在旁边听着,完全不懂我俩在说些什么,只是见我担忧的样子,十分费解。
“大哥,去小里沟也不一定要过天星桥啊!”胖子说道,“我们可以走七大队的柏山桥,一样可以到小里沟,只是走了一点绕路而已!”
胖子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差点跳起来抱着他亲一口,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我怎么了呢,有句话怎么说的……”一时激动,竟然短路了。
“是不是条条大道通黄泉?”胖子笑道。
我一脚踢了过去,笑骂道:“是罗马!”
原本萧燚还是执意要走天星桥,说是午后天气这般炎热,道路近些,沿河而行,凉快。
但我大声反对,坚决不允,硬要拉着萧燚绕道柏山桥,就算是中暑了也值得。
争执了好一阵,我和萧燚谁也不肯让步,胖子在中间充当了和事老的角色,一会儿说我固执,一会儿劝解萧燚我是为了他好。
最终,在胖子的调解下,我和萧燚终于相互,妥协达成了一致,萧燚同意绕道柏山桥,但他的要求是待会路过天星桥的时候,一定要去天星桥看看。
“如果你只是去看看可以,如果你想过桥的话,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我再三强调,萧燚点头答应。
商议既妥,我锁了门,三个人便开始向柏山桥进发。
七月初的太阳,果然毒辣,尤其是下午一点钟左右这会儿,天空一丝儿云也没有,只是一轮太阳,像是老天爷打翻了火炉似的,阳光直直地晒在肌肤上,火辣辣的疼。
路上没有一缕风吹过,蔫蔫的树叶仿佛被烤焦了一样,水泥地面蒸起腾腾的灼热,钻进了脚底板,又是扑面汹涌,但汗水却又憋在了体内,蒸发不出来,十分难受,让人只想跳河。
胖子体肥,虽然贴着树荫的地方而行,但才没走出几步,浑身流油,汗水瞬间浸湿了T恤衫。
“这鬼天气哪是夏天,分明就是火焰山!”胖子抹着额头上如瀑的大汗,骂骂咧咧的,“真他娘的热!”
我嘴里呼着灼灼的热气,不断用手抖动着衣衫,以图凉快。
“胖子,你别在这儿鬼叫唤,有本事就学后羿一样,拿把箭把这鸟太阳射下来!”
天气如此闷热,心情本就糟糕,听了胖子的骂娘,心里更是不舒服,我不满地瞥了胖子一眼。
胖子道:“聪爷我要是有那本事,早就撒一泡尿把太阳浇熄,再一泡尿下一场大雨了!”
他这话说得恶心,试想谁受得了胖子撒的尿雨淋在头上,说不定还会吃到嘴里,就算是胖子胡言乱语,但想想那个画面,也是不堪入目的。
萧燚瞪了胖子一眼,眉头紧拧。
我舔了舔干燥翻皮的嘴唇,往地上啐了一口,道:“胖子,当心萧燚一巴掌扇飞了你!”
“来来来,聪爷脱了衣服让你扇!”
说着话,胖子双臂一举,便滑溜地脱了衣服,露出上半身,只见他身上的肥肉一晃一颤的,肚子更是夸张,赘肉几乎全掉下来,垮到了大腿的位置。
胖子抡起巴掌,捶打了胸膛几下,发出啪啪啪的清脆响声,身上的肥肉颤动得愈加欢快了。
“来,别客气,聪爷袒胸露乳地让你扇!”胖子挺起胸膛,道。
但见他身上兀自流着汗,被风一吹,不多时便已干了,便留下一圈圈一道道黑色的汗渍,这教向来有洁癖的萧燚如何下得了手,胖子显然是早有预谋的。
我见胖子这般嚣张,不断挑衅萧燚,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瞥见道路两旁茂盛的灌木丛,顺手折了一截黄荆条子,递给萧燚。
“萧燚,老人说得好,黄荆条条出好人!”我狠狠的瞪视胖子,“下手重点,别给我留面子!”
萧燚一声不语,默默地接过,挥舞了几下,在空气中抽出了几声细细的劲响,样子冰冷,吓得胖子没命价的往前跑,翻过了一个小坡,便不见了人影。
天星桥离我家本就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脚程,经过一座早已破败无人居住的房子,透过几丛葱郁的竹林,就能窥见天星桥了。
天星桥是一座石桥,不过几米长,河道里有两道石墩撑着,桥面十分狭窄,只能容两个人同行,平直地铺向了彼岸,桥头分别立着一尊石碑,标明了中江和金堂的地界。
这座桥已经有些年月了,据说是清朝的时候修建起来的,是金堂中江两县人民友好相处的象征,而长满桥边和石墩的青苔,正是其见证者。
当我和萧燚走到天星桥桥头的时候,胖子早就跳进了水里,跟个鸭子似的,在水上水下钻来钻去,小河上荡漾着他那爽朗的欢愉声,而岸边散落着胖子的衣服裤子。
“胖子,裸泳吗?”
我从萧燚的手里接过黄荆条枝,挑起胖子的衣服,大声说道。
“黄桑思密达,要不要跟聪爷来个落霞与孤鹜齐飞?”
胖子拍打着水面,惊起阵阵水花。
我乐了,挑着他的衣裤,笑道:“胖子,你想裸奔回家吗?”
胖子见我转身欲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黄桑思密达,我错了,再也不敢调戏你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胖子苦瓜着一张脸,作揖不断。
我笑着对萧燚道:“萧燚,你说怎么处置这个死胖子?”
“在水下憋气十分钟吧!”萧燚淡淡地道。
萧燚果然是不说话则已,只要一开口,必定惊人。
我高声叫道:“死胖子,听到萧大爷说的没有?让你在水里闭气十分钟!”
胖子终于泄了气,欢腾不起来了,哭丧着脸,道:“萧大爷,黄桑思密达,你们饶了我吧!就聪爷我这肺活量,至少能憋半个小时,十分钟真心不行啊!”
——这个死胖子,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
然而,饶是如此,我也乐得人仰马翻,差点一跌足,掉进了河里。
就在我失神这一刻,忽听胖子在河里惊恐地道:“黄、黄帝,拦住萧燚,他要过河了!”
我猛然一惊,抬眼望去,只见萧燚悄声无息,竟然趁着我不注意,已经走到了桥的中央。
“萧燚,你******不讲信用!”我咬牙骂了一声,赶紧追了过去。
萧燚走在桥中间,突然凝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看河道,又转头望着对面的山坡,若有所思。
我正想拉着萧燚的手臂往回走,萧燚忽然道:“胖子,对面山的坟是哪家人的?”
胖子愣了一下,道:“哪座坟?”
说着,用手捂着前面的那一坨,光着白花花的屁股,便上了岸,走到我面前,劈手夺过我手中的衣裤,背对着我们,迅速穿好。
幸亏这时天气炎热,路上没有行人,否则胖子这下就丢人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