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直悬浮于虚空的灵符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犹如烟雾般朦胧的光亮,像是一张冷笑的鬼面,正卧在萧燚的脑顶,犹如狸猫一般的眼睛,阴冷而又诡异,静静地凝视我。
我惊得向后倒退了几步,手指着萧燚的头顶上空,眼睛里充斥着极大的恐惧,脑子里一片空白,声音顿时哑了,竟然骇得一时说不话来了。
萧燚已然感觉到了头顶上方的鬼脸,浑身一个激灵,这是他修行道释合流之术以来从未遇见过的事情,恼羞之下,当即调运本命灵炁,倏而化作阳火,从天灵盖喷薄而出,将那张幽浮的鬼脸焚祛。
与此同时,萧燚脚踏罡斗,一道灵炁迸于指尖,化作幽幽青光,随着萧燚的手势不断挥舞,在空中凝成一道斩鬼符。
“灵炁化天地,世界分阴阳,尔乃幽冥物,何故乱纲常!”
萧燚右手凌空画符,左手诀印翻飞,目光犀利如电,朝着教室的阴暗角落里,大声喝斥。
原本,萧燚心里还有一丝迟疑,可对方显然没有把萧燚放在眼中,兀自乱踏脚印,才不多时,只见那不足三尺方圆的地面上已经踩满了错综复杂的脚印。
尽管萧燚脾气再好,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挑衅,却也按捺不住怒火,当即浓眉一竖,怒道:“我看你有什么能耐!”
话音刚落,青符陡然一闪,数道斩鬼符倏尔现化在了萧燚的身前,映耀得萧燚的脸色有些扭曲恐怖,“呼”的声响,朝着脚印的方向,打了出去。
青符砸落之处,猛听见一声小孩的尖锐叫喊。
我和萧燚的心不约而同的一紧。
那小孩的叫喊声绝非受伤时的凄厉,倒像是玩累时的欢呼。
紧接着,那脚印忽然一转,便向教室的角落折去,只在地面留下一串,在倒数二排某张课桌前突然泯灭不见。
我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早已躲在了萧燚身后,隔了许久,终于不见了异象,这才小心翼翼地直起腰板,内心仍然惴惴不安,警惕地环顾着周围的动静。
“难道不是鬼魂作祟?”
目睹如此境况,就连萧燚也从来没有碰到过,皱了皱眉,愣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这才回过神来。
我怯怯地道:“不是鬼魂作祟那是什么?你家没事会出现小孩的脚印?”
萧燚没有说话,而是重新凝了符光,照亮教室。
但见满地脚印混乱,萧燚沉吟迟疑半晌,沿着脚印,走近那张课桌。
一看那课桌,内心又是一阵惊骇。
桌上干净整洁,竟不似其他课桌那样,铺了厚厚一层的灰尘。
俯腰细看,那张木制的课桌上刻了许多诸如“早”或者黑墨之类的痕迹,横七竖八,歪歪扭扭的,正是学堂顽童没事的时候,用刀尖胡乱刻划,章法甚是潦草。
我脑海里画面倏尔一闪,猛的抓住了方才萧燚砸锁时的异样喊,身子不由自主地觳觫了起来。
“萧、萧燚,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我颤声说道。
萧燚的注意正自聚焦在那张课桌上,听见我说话声音的异样,转过头来。
“什么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压抑住了内心的紧张,道:“那把锁!这间教室的锁上没有一点灰尘!”
刚才在巡视每间教室的时候,我曾仔细检查过门锁,但都是扑满了灰尘,而这间早已废弃了三十几年的教室,门锁却如此干净,很显然,有人经常打开过这间教室。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萧燚皱着眉头,沉吟道。
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萧燚的观点。
但问题是,什么人会经常打开这间流传着恐怖传说的吃人教室呢?目的何在?难道说。这间吃人的教室里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另外,更扑朔迷离的是,那些小孩的脚印又是怎么一回事?
空荡荡的教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阵吱吱的声响,好像老鼠啃木头,我吓了一跳,与萧燚寻声望去。
只见那课桌上,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尖锐的小刀,正在桌面上刻字,一笔一划,歪扭得厉害,极不工整,却像是出自刚识字的小孩之手。
我和萧燚更觉惊骇,身上的汗毛无不竖了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喘,心跳如雷。
萧燚运起神视打量而去,居然还是没有一丝的灵异鬼气,但眼前这一幕却又是如此诡异的真实。
静谧的黑暗中,我害怕得几乎窒息了,只听得见我和萧燚刻意压制的呼吸,以及刀尖刻字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难道是极厉害的幻觉?”
惊骇之下,我迫使自己的心境迅速平静了下来。
我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看,瞪得眸眶也都酸疼了,这怯生生的字迹,绝非是刚刻上去的,而是透着年代已久的旧痕,早就跟课桌的陈旧颜色融为了一体。
萧燚也百思不得其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盯着桌上的字迹老了足有一分多钟,猛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科普书,一道灵光从脑海中倏而闪掠而过,眼前豁然大亮。
那本书里有篇科普文章,说的是有个人旅行的时候,郊外忽遇雷雨,慌乱间便躲进了一个山洞,突然间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那人仿佛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厮杀,惊愕回头一看,只见山洞深处冲出了一名持刀的中世纪武士来,以为见了鬼,吓得魂不附体,赶紧逃出了山洞。
文末以科学的观点解密说,也许是在中世纪的时候,那个山洞里真的发生过类似武士厮杀的事件,而且当时也是雷雨天气,闪电改变了空气的密度,像是映画机一样“记录”下了当时的部分场景,到了几百年后,那人避雨时正好遇上了相同的条件,闪电如同开启键,重映了那一瞬间的情景。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那么,眼前这一幕或许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我把我的想法跟萧燚说了,萧燚沉默了片刻,说:“如果一时半会实在想不到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那么这个解释暂时也算合理!”
——我靠,你什么意思?有本事你编撰,哦不,找一个合理的解释给我听听!
不悦的神情早已写在了我的脸上,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而是转睛看去那张透着诡异气息的课桌。
字已刻完,笔法呆板,笔画扭曲,一看就知道是一年级的小朋友写的。
字虽难看了些,加上有了些许年头,但字迹依稀可辨:“彭家星!”
“彭家星?!”我心头猛然一震,“难道跟彭家望有关?”
正在我考虑着是否亲赴彭家望家里了解情况时,忽见萧燚脸色陡然一变,猛喝道:“什么人在外边?”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转瞬间便冲出了教室,留下我一人独自在教室里发愣。
我、我勒个去,这小子的速度这么快,是怎么越过挡着过道的杂物的?
突然,教室里沉陷进了黑暗中,只有门口还有一片光明徘徊。
我猛然反应过来,萧燚一走,这间吃人的教室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万一遇见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应付得来!
我激灵地打了个寒颤,拔腿便欲逃出教室。
然而,正当我转身之际,身后陡然传来一声诡异而又阴森的桀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