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只是教室的门无不上了锁,窗户也都紧闭着,而操场因为没人打理,所以长满了野草,高的足以没人膝盖。
萧燚环顾校园一周,眉头都拧到了一块,他向来爱洁,看到这幅残败的景象,心里面自然有些许的不喜。
“分头行动吧,看看教室里面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没有?”
我面无表情,站着不动。
“怎么了?被葵花点穴手了?”萧燚见我的模样,道。
我突然跳了起来,冲着萧燚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怒骂,犹如暴风骤雨一般。
“你个仙人板板,你是老天爷派下来拯救劳苦人民的大仙,不仅会降妖除魔收鬼,而且还会摆出一张冷酷的面瘫脸,可我只是一个智慧与侠义并重的气质青年,你特么居然让我一个人在这么阴森恐怖地方单独去察看教室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你生儿子会没**信不信?”
萧燚见我反应竟然如此剧烈,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冷冷地看着我,不言不语。
等到我一口气发泄完毕,忽然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顿时蔫了下去,萧燚方才对我懒懒地道:“把你的手伸过来!”
“干什么用?”
话虽严厉,但我仍然依言把左手伸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他蓦然抓住我的手掌,掌心旋即传来一阵痒到了心底的酥麻感,原来是他我手心迅速划了一通。
我忍受不住****,不等他画完,急忙把手缩了回来,惊恐地望着萧燚,道:“光天化日之下,两个大男人,你有何企图?”
“我在你手心里画了一道符,如果待会遇见了什么紧急情况,只要一亮手掌,鬼神皆让!”萧燚道,“把手伸过来,还没画完呢!”
我将信将疑,迟疑着把手伸了过去。
强忍着掌心的****之感,待得萧燚道:“好了!”我在收回手掌的时候,握紧拳头,朝着萧燚一竖中指。
萧燚没有说话。
仿佛终于报了一仇,堵堵的心理好歹轻松了些许,我咧嘴一笑,充满了得意的神情,低头一看掌心,但见掌纹细致,却没有半点符势。
“大哥,你唬我呢?”我不悦道,“或者说是你技术的问题!”
萧燚瞥了一眼我的手心,冷冷一笑,道:“你个门外汉,难道没看出灵炁流动吗?”
我扳着手掌,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研究了好一阵,确实没有发现萧燚所谓的什么灵炁流动。
——萧燚这小子是跟我使什么皇帝的新装?
“心诚则灵!”
萧燚甩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开了,沿着一道水泥走廊,冷冷地观察着旁边的教室。
我冲着萧燚的背影,又是竖了竖中指,然后一甩头,向着校园的另一条走廊走了过去。
小学教室的窗户比较老式,并非玻璃挡风,而是涂了黄漆的木头,里面插着铁销,将窗户别得死死的,我费了很大的劲儿,也打它不开。
我一连试了所有教室的门窗,门都是上锁的,而窗户都是紧闭的。
记得上学的时候,平均每个教室就有一个别不上铁销的窗户,难道是我毕业之后,学校都加固了么?
我回头看向另一边的萧燚,只见他站在一间教室外,沉吟发呆。
“萧燚,你那边怎么样?”我隔着操场,大声喊道。
萧燚仿若未闻,只是呆呆地对着那间教室的门。
那间教室?我记得……
我猛然想起了当年流传在校园师生间的传言,悚然一惊,浑身一个激灵,喊道:“萧燚,那间教室不能进去!”
萧燚缓缓回过头来,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
我快步走到萧燚的身边,郑重其事地道:“这间教室被学校封了二三十年,我在这里待了六七年时间,就从来没见到有人进去过!”
但见这间教室的门窗与其他教室的完全不同,其他教室的门窗都是涂着黄漆,而这间教室的门窗却涂染着红色的漆料,但抹得并不是很均匀,而且经了这些岁月,剥落了许多,露出打底的黄漆,像是有人后来泼了一大盆鲜血上去似的。
斑驳的红漆透出一股莫名的压抑感,犹如狂风暴雨前夕的沉闷空气,堵在我的喉咙间,呼吸不由一窒。
“关于这间教室,你是不是听说过什么?”萧燚见我脸色一变,道。
我沉默了一下,满目惊恐之色,犹豫地点了点头。
萧燚瞳孔猛然一缩:“什么?”
那件事一直是学校的禁忌,在校园里谁也不敢谈论,尤其是当着这间教室。
时至今日,我仍然心有余悸,可见这事儿对我的心灵影响是多么巨大,而如今,我就站在这间魔鬼般的教室外边,虽然只是脑海里回想着那个传言,仍然觉得心虚无比。
我犹犹豫豫,显得极不痛快。
萧燚瞥视着我,眉宇间闪过一抹不耐烦的神色,道:“有鬼还是怎么的,给个痛快!”
“这、这……这间教室……”我抬起头来,下了很大的决心,牙缝里终于蹦出了压抑在心头的话,“会吃人!”
话甫一出口,我便觉一股悚然的寒意蹿上了背脊,迅速扩散到了全身,汗毛无不竖了起来,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萧燚皱眉道:“教室会吃人?”
“其实,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我深深地吞吐了一口气,“三十多年前,大概是1984年的时候,有一天,这间教室突然发生了地震,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吞了一个正在上课的小孩,然后忽又重新闭合上了,前后不过一分钟,连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萧燚“切”了一声,不屑地道:“这么个屁大的事儿,就让你吓了这么多年!”
听他那打从心底鄙视我的语气,我就心里面来气,怒道:“那时我还在穿开裆裤,幼小的心灵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恐怖,况且这间教室每天都关着,而且还涂着红漆,我不相信你见了你不怕!”
萧燚鼻中冷哼,转身走开。
——喂喂,小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从小怕到大的事情,今天鼓起勇气跟你说了,你不给个奖励安慰安慰就算了,还做出这幅不屑一顾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阴沉着脸色,冷眼看着萧燚。
只见萧燚走进花圃之中,左顾右盼,忽然凝步,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俯下身子,用手帕包着半截长满了苔藓的砖头,捡了起来,面无表情,向我走来。
我吓了一跳,脸上神色微变,连连后退了几步,指着萧燚道:“萧、萧燚,stop!你想干什么?喂喂,别激动,咱们好兄弟讲义气,凡事都好商量,要财还是要色,我都给你!”
“闪开!”萧燚沉声喝道,“别挡道!”
我这才明白过来,萧燚是想用砖头把门锁砸开。
萧燚走到门前,扬起砖头,朝着门锁,狠狠地砸落,听得“砰”的几声巨响,才砸了几下,那旧式的门锁便应声落地了。
在萧燚动手砸锁之前,我顺着萧燚的动作看去,只那一瞬间,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点灵光,仿佛发现了什么紧要之事,可随着一声巨响钻进耳朵,却又忘了。
萧燚用砖头抵着门,轻轻推开,教室里面一股浑浊的空气顿时往门外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萧燚早有准备,不等浊气飞扑近到跟前,便已闪身跃到了旁边,而我反应比较迟钝,仍傻傻地矗在原地,一股极为浓重的灰尘味道扑面席卷而来,携夹着潮湿和腐烂,强劲地灌进了我的口鼻中。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退开到一旁,被浊气呛得弯腰剧烈咳嗽,眼泪鼻涕齐奔。
“萧燚,咳咳,你以后生儿子肯定没**,开门的时候也不支我一声,你,咳咳,你小子太没义气了,我要跟你割袍断义!”
萧燚嘿嘿冷笑,道:“乌鸦嘴兄弟,借你吉言!不过,就凭你这样的反应速度,万一以后哪天遇见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我看你怎么躲得了!一个人,总不可能随时被护着吧!”
——没想到这小子说起风凉话来,与我也是不遑多让的。
我好不容易咳尽了吸进肺里的浊气,但仍觉呼吸道不甚舒服,尤其是深呼吸的时候,于是细细地喘了喘。
“萧燚,去死!”我嘴里愤怒地蹦出了一句,“你个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