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从裤兜里掏出他的那个诺基亚棒棒机,捧在手心,开着免提,拨通了胡辉龙的电话。
响铃十几秒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带着北方人字正腔圆的语调,夹杂了几分京片子的味道。
“喂,哪位?”胡辉龙好像没睡醒一样,懒懒地道。
电话里不仅有胡辉龙的声音,还有嘈杂的开车响动,轰隆轰隆的,像是一辆正在怕山路的货车。
即使隔着千里之遥,但胖子丝毫不敢马虎,语气恭敬,操着一口粗糙的川普:“服……胡司令,是我,王聪!”
“哦,王胖子啊!”胡辉龙似乎翻了个身,弄出一阵窸窸窣窣,“什么事儿?”
“那个,服……胡司令,你现在走到哪儿了?”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胖子是打心眼底地崇拜这个摸金校尉,在他看来,胡辉龙是个不小的腕儿,因此万万开罪不得。
“车子刚过华阴……”胡辉龙语气轻慢,不满地道,“怎么?查老子的行踪呢?”
这一下唬得胖子差点缩到了桌子底下,连声道:“不敢不敢,只是关心一下!另外,有个专业问题想请教一下您这位专业人士!”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子睡觉!”
胡辉龙说话时,粗鄙得很,三言两语,不离老子二字,我想着林馨予在旁,虽未没与此人见面,心里已觉不爽了,暗自皱了皱眉。
或许,胖子看他是大腕儿,还想巴结,但在我眼中,他一个摸金校尉,是我花钱请来的,就好像我进了夜总会,豪掷千金,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服务待遇,那是什么滋味,几乎都有了砸场要求退款的冲动。
胖子的神情却是愈加恭谨了,道:“是这样的,之前我不是跟您提及过倒斗的事儿么?”
“嗯,怎么了?”
“是这么回事,前几天,咱们县里来了几个考古的……”
胖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了:“考古的又怎样!他考他的古,我盗我的墓,他们有专业知识,我们有过硬技术,谁也不碍着谁!”
“是是是!”胖子连声道,“只不过,大概昨天下午的时候,墓道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就消失了!”
胡辉龙可能是因为睡意惺忪,脑筋有点不好使,愣是没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消失了?”
我猜想胡辉龙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也会吃惊,但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差点震得手机从胖子的手心掉落。
胖子好不容易抓稳了手机,魂儿都唬掉了,道:“胡司令,您别一惊一乍的行不?兄弟我就这么一个破手机!”
“你、你把情况仔细告诉我!”胡辉龙激动地道。
胡辉龙不愧是经验老道的摸金校尉,只是这么一句话,或许便已想到了这个古墓大不寻常。
胖子精神一振,继续道:“你没听错,古墓消失了!我们今天上午去查探过,什么痕迹也没有发现,但是,那条下地的墓道确实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言讫,胖子语气顿了顿,而电话那头也是一阵沉默。
“胡司令……”
胖子见胡辉龙许久不回话,以为他又睡着了。
胡辉龙语声微颤,突然道:“王……聪哥,你没跟其他什么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联系吧?”
一声聪哥,这么一个尊称把胖子叫蒙了,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没、没有!”
胡辉龙一听,顿时大喜,语声中透着一丝央求之意,道:“聪哥,这个活包给我了,千万不要找其他的摸金校尉了!那二十万不要了,我免费陪你们下地一趟!”
此言一出,我们颇觉意外,刚才还都牛皮哄哄的胡辉龙,为何态度突然之间就转变了这么多,连对胖子的称呼也变了。
不过,我倒是挺高兴的,至少可以不用出那二十万了,省下了好大一笔钱。
“为什么?”胖子奇怪地问道,“连钱都不要了吗?”
我听了胖子的话,恨不得大力抽他几个耳括子。
胡辉龙道:“只要倒了这个斗,以后老……我老胡在倒斗界的名声,那可就响当当的了!钱财都是身外物,大家出门在外,交个朋友!”
“倒斗?”萧燚冷冷道,“我们早就说过了,只下地,不摸金!”
萧燚的心思,我最了解,以前他还不是掌坛师,却也最是厌恶掘人坟墓,况且现在成了一名有着正式编制的掌坛师,更是尊重死人,只许下地,不准摸金。
胖子又怎会不懂萧燚的脾气,也忙道:“服……胡司令,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这次麻烦你出手,不摸金的!”
“不摸金,不摸金!”胡辉龙唯恐我们不让他参加进来了,连忙道,“只要你不告诉其他摸金校尉,我老胡就陪你们下地,绝对不摸金!靠,这次老子赚大发了!”
胖子道:“胡司令,你可搞清楚了,那个斗消失不见了,咱们找不到它去了什么地方!”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斗消失不见了,我老胡又怎么会答应你们免费下地,还不摸金呢!”胡辉龙道。
我们一听胡辉龙的口气,知道有戏,向胖子丢了个眼神,示意他旁敲侧引。
胖子倒也机灵,道:“这斗不见了,您老还这般高兴,真是……嘿嘿!”
“你以为我有病是不?”胡辉龙果然中招,“这斗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移走了!”
——移走了?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一个坟墓怎么可能移动呢!
“胡司令,你别忽悠我们这些外行人了!”胖子干笑了两声,“建国以后都不许成精了,这坟墓怎么可能移走了呢?”
胡辉龙似乎有点不满胖子质疑他的专业性,道:“你们这些外行人值得老……我老胡忽悠?告诉你们吧,我之所以答应不收钱也要跟你们一起下地,那就是因为这个斗奇特!以前只在书里看到过,没想到世界上还真有这种斗!”
“胡司令,这到底是什么斗?你就别跟我们这些外行人卖关子了!”
我们都被胡辉龙说得心痒痒的。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活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