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合赢得可谓轻松,但崔世柏脸上反倒有点挂不住,心里感觉分明是对方故意放水一样,赢了也不觉得什么光彩。
“尹道长,承让了!”崔世柏面无表情地道。
尹长庚笑道:“崔大掌坛师,贫道这第一回合也不完全是为你而设置的,只不过在点下死煞灯的时候,贫道心中就已经把死煞灯作为第一回合,所以说,愿赌服输,这点赌品贫道还是有的!”
崔世柏不愿与他太多纠缠,道:“时间不早了,还请道长明示第二回合比什么,大家早完早收工,各自回家睡觉!”
原来,崔世柏有言在先,敬尹长庚来者是客,因此比试项目都是尹长庚出的。
“崔大掌坛师,这时候才八点半,睡觉还早着咧!”尹长庚笑道。
“穷乡僻壤不比大城市,乡下人睡得早起得也早,明天还要下地劳作,不像某些无所事事的夜猫子!”
崔世柏倒背着双手,眼神睥睨尹长庚,语中带着一丝讽刺之意。
“既然崔大掌坛师心急着回家跟老婆暖炕头,那贫道也就不耽搁崔大掌坛师的时间了!”
尹长庚此言一出,我心里颇觉奇怪,这番话似乎不像是一个出家修道之人能够说得出口的吧,更何况尹长庚白天的时候自称什么茅山宗第七十二代掌门人,尤其自恃自重其身份。
念头未转,尹长庚回过身,径直走到老外公的坟前,只见地面上摆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庆坛。
我之前见过庆坛,就在孙高林家中,当时原本是崔世柏帮忙迁坛,谁知放出了其中的阴兵,横在马路中间,一时间收不回去了,幸亏我们及时赶到,萧燚出手将阴兵收回了庆坛之中,而眼前这两个庆坛,跟我在孙家看到的庆坛模样相差无几。
——难道第二回合比试的就是迁坛?
不出意料,只听尹长庚道:“据贫道所知,贵派掌坛师,除了做道场、画符驱邪以外,迁坛乃是一门必修之技!”
说到了这里,尹长庚一顿,眼光瞟向崔世柏。
“不错!”崔世柏点头说道,“第二回合,尹道长是想跟我比试迁坛么?”
众人心想,迁坛乃是掌坛师一项独门的技艺,千年以来,绝不外传。就说当年,马师爷的儿子身为掌坛师,不孝,有一次马师爷卧病在床,已经不能起身,但他儿子却不理不问,更说请郎中了,次日,邻村有一户势力较大的人家迁坛,来请马师爷出山,但马师爷病重,于是他儿子软磨硬磨,说服了那家子的主人,自己代替父亲前去迁坛。
对于掌坛师而言,迁坛是一门基本功,但也是一项技术活,而且极考运气。
怎么个考运气法呢?坛分多种,有什么阴兵坛,虎坛,龙坛,主人家知道自家的庆坛究竟是什么坛还好,倘若主人家不晓得自家庆坛是什么坛,那就必须看掌坛师的运气了,如果遇上了因阴兵坛,那算是运气好的,如果运气背的话,遇见了龙坛,那可就糟糕了。
其实,马师爷的儿子法力还是有的,只是心高气傲,一时忘了问那户人家是什么庆坛,便莽撞地打开了庆坛。
谁知他运气真是背到了姥姥家,坛口镇压的石头甫一移开,一条如有实质的龙突然冲了出来,在那户人家的院子上空盘旋了两圈,猛地坠落在了外间的水田之中。
就在那条龙冲出庆坛的那一瞬间,登时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天空中立即堆拢了乌黑云山,当龙飞入田间,电闪雷鸣,暴雨一泄如注,瞬间便冲毁了附近田里的无数稻谷。
可奇的是,乌云全部积压在了一片不足半亩田的上空,大雨尽数落在了那一方,而水稻也被压成了龙的形状,伴随着阵阵雷声,稻田里时而传来一声低沉的兽吼,像是受了伤的老虎。
马师爷的儿子做梦也没想到原来这庆坛是个要命的龙坛,更要命的是,他父亲马师爷根本就没有把收回龙坛的诀印交给他,一时间只急得他连连跺脚,满头大汗。
那户人家见状,自然不干了,愤怒地揪着马师爷的儿子,说是要他赶紧收回龙坛,并且赔偿损失。
马师爷的儿子吓得连忙跑回了家中,立即跪在马师爷的病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马师爷把收回龙坛的诀印交给他。
但马师爷闭上了眼睛,装作睡着,根本不理睬他儿子。
直到儿子在地上足足跪了两三个小时,马师爷这才心软,将印诀教给儿子。
当时,马师爷的儿子天赋极高,只听了一遍,便已融会贯通,成功地将龙收回了庆坛之中。
举此一例,只为说明迁坛最是考究掌坛师的功力。
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尹长庚乃是茅山宗,一名道士而已,又怎会懂得迁坛呢?
不仅是我,其他人脸上也都写满了惘然不解的神色,奇怪地看着尹长庚。
只听尹长庚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崔大掌坛师猜得很对,第二回合,比试的正是迁坛!”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哗然。
——比试题目是尹长庚出的,难道他有什么必胜的法宝不成?
崔世柏也是一愣,完全不知尹长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皱眉道:“尹道长,你可想明白了?”
“在崔大掌坛师你来之前,贫道就已经想明白了!”尹长庚道,“这里有两个庆坛,一个是阴兵坛,一个是虎坛,崔大掌坛师,选一个吧!”
崔世柏闻言,顿时明白了尹长庚的意图。
——这一回合,不仅是看各人的修为法力,更要紧的是,还要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一个阴兵坛,一个虎坛?尹长庚从哪里搞来的虎坛?”
几个掌坛师完全震惊住了。
我也低声问萧燚道:“如果是虎坛,你能迁不?”
“阴兵坛还行,至于虎坛……”萧燚略微沉吟,“除非是有祖师令印在手,再加上你的帮助,才有可能!”
——祖师令印还有的说,可是为什么还要加上我的帮助?
然而,我没时间多去细想,但崔世柏连一个阴兵坛都迁不了,更莫说是虎坛了。
毫无悬念,看来,这一回合是输定了。
我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忽听崔世柏说道:“这一回合,我可以找帮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