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一走后不久,宁惟庸房间里异变陡生。田七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在田箩和宁惟庸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五指长出了尖利的指甲,直扑宁惟庸的面门而去!
“田七!”田箩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然后没等她救宁惟庸,只见逼近眼前的田七仿佛被什么气浪弹开,直接震到了墙壁上。
“扶坤走前在院子里设了阵法,除了你,没有其他非人的东西能进!”宁惟庸对田箩说道,不知意味,但田箩突然被他话中‘非人的东西’给刺到,神色不明。
“田箩,我记得他是你族人。”宁惟庸又给出一句肯定判断。然后他严正地望着田箩,只有跟着田箩进来,才不会被阵法攻击。
“我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我没有带他进来!”田箩慌乱,却听出了宁惟庸话里的质疑。现在她非常矛盾。眼看着田七已经从墙角再次爬起,宁惟庸也支撑着身体下了床,并动作迅速地拔出了他挂在床边不远处墙上的利剑,田箩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解决眼前这让她两难的困境。
田七到底怎么了?田箩心中一直潜藏着的疑问又一次冒了出来。她认识田七的时间虽然很短,可她记忆中那个田七是温文尔雅、非常善良细心的,而且在凡人间游历那么久,田七懂得很多东西,让她崇拜不已。那样的人,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清秀脸庞扭曲,满脸凶横杀意的的妖联系在一起。
随后,电光火石间,田七和宁惟庸战在了一起!他们的动作快到能留下残影,而且阵地直接从房间转移到了院子里!宁惟庸被扶坤教导过,所以配合着院子里的阵法,战斗得游刃有余。尽管他伤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臂,可还是占住了上风,田七颓势尽显。
被逼的无法的田七指甲又暴长一寸,随后他一个后跃退开了宁惟庸的势力圈,双手快速捏决,显然要使用妖法挽回颓势。
犹豫不决的旁观者田箩着急起来。论武力她还真不担心宁惟庸,就算他受伤,也很少有人能是他对手。可是妖法就不同了,就拿她自己来说,虽然没系统学过用妖力施妖法,可也知道如果把妖力作为武器射入凡人身体,若没有高人救治,这人不死也重伤,而且就算养好了身体,元气被妖力侵蚀,依然补不回来,寿命就会减短。
她又怎么可能让宁惟庸受到这样的伤害呢?于是在田七的妖法发出的那一刻,田箩凭借本能把自己的妖力最大量输出,想要抵消田七的妖法。可宁惟庸并不懂,他甚至没注意田箩的行为,牢牢盯着田七的一举一动,在看到他奇怪的动作时,谨记扶坤的叮嘱释放出了全身的煞气,铺天盖地地往田七而去!
田箩瞠目,眼前的一切其实都在转瞬间发生,可在此时的她眼里,仿佛时间凝滞般缓慢。她看到了宁惟庸的煞气,那浓郁到有形的煞气,没来的及让她对能看到宁惟庸煞气而惊讶,就如猛兽般凶狠地直击向田七!同时,她也看到了田七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残酷凶戾,突然在放出妖法后变得茫然无辜,面对来势汹汹的滔天煞气,他的脸上又浮现出绝望。
‘我觉得你不阴险。因为你会对我说谢谢。’田箩曾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毫无头绪地突然映在田箩脑海。她想起了最初她和田七相遇的时候,他是族里除了爹娘和老蛳外唯一觉得她是个好螺的田螺。
于是田箩跳了出去!她知道宁惟庸那煞气有多讨厌,毕竟曾经她感受过那么长的时间。她知道那煞气打到她身上可能会很痛,甚至她可能会死,可她就是不想看到那不该出现在田七脸上的绝望。
一切依旧很慢似地在田箩眼前上演。她面对着宁惟庸跳到了他和田七之间,她看到宁惟庸原本气定神闲的脸终于变色,她看到那有形的煞气像把利剑直直插进了她的腹部!剧痛袭来,可这次她奇迹般没有因为疼痛昏厥。难道痛的次数多了,也会免疫?田箩这时候不禁自嘲。
田箩直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没有倒下,意识甚至前所未有的清醒。
宁惟庸的声音仿佛从干涩的风箱里挤出:“田箩?”带着他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惊疑和恐惧。
“你不能杀他。”田箩从喉咙里用气音说道。
随后她转身,腹部好像有个火球在里面灼烧,她很痛,又好像千千万万根火针在身体里穿刺,那感觉难以形容,她很想就地躺下休息,但田七还危险着,尽管他似乎妖力用尽而变回了原形。
宁惟庸觉得他看到了此生最漫长的背影。他疑惑田箩居然在他的煞气下还能行动自如,可刚刚他亲手‘攻击’田箩的冲击太大,让他就那么站在原地一动都无法动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伤口。
他就这么看着田箩带着她那个田螺族人走出了他的院子,看着她缓慢却坚定离去的动作,脑子里不断回响她说的“你不能杀他”。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让田箩不顾一切地去救,哪怕是他要杀的对象。
呵,宁惟庸嘲讽一笑,是他魔障了。从来,田箩和他就只是利用关系,他竟什么时候把那小小妖精看作了朋友,而且尽管不愿承认,他的确自得过,因为他是田箩看的比生命都重要的人。而现在,他终于发现,他被她的‘真挚’给骗了,竟可笑地因为她救自己族人的举动而···心生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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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箩在一阵恼人的颠簸中醒来。然后她发现,自己应该在马车上,就像那次坐宁惟庸的马车去庙会一样,这种凡人的代步工具总是这么摇晃颤抖。她双手后支,撑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车厢用碎花蓝布围满,小小的空间,容纳了很多东西。除了她这个最大型的,还有几个堆积在车厢最里面的包袱,黑色、灰色,没有一点亮眼的地方。马车帘子飘飘荡荡,田箩从那投射在车帘上的影子看到,外面有两个正在赶车的家伙。
车厢外面很安静,只有马蹄声和车轮嘎嘎滚动的声音伴随旅程。田箩没再动,她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外面的人又是谁?田七和大巫是否安全?疑虑和不安围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