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着走着,黑暗已让亦然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
“啊!”
亦然只觉双脚突然踩空,整个人便掉了下去。
身边无可把持之物,只能任凭身体自由跌落,这样落下必是有死无生,亦然感到在劫难逃,那一刻,年仅十一的小亦然,想了很多……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我还没有找到姐姐“;
“我还没有带姐姐走出森林,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也想与之前幻剑阁三人一般有不俗的剑道修为,惩恶除奸“;
“姐姐,你一定要平安……“
身体在急速下坠,耳膜都快要被瞬身的风冲破,疼痛难忍。
“原来,从高处落下是这种感觉,或许与跳崖无异。都是已死之人,还在乎什么疼痛,呵呵…….“濒临危境的小亦然坦然地笑了笑,身陷生死轮回之劫,却也难耐天命如此。
足足几十秒的时间,江亦然竟还未落地,已经不知下落了几千米,身边风声呼呼作响——
“老天,既然注定结局,又何必作弄于我?“
小亦然悲愤之余,使劲睁开双眼,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开始渐渐泛起了亮光。
周围环境变得十分开阔,青葱绿林,枝繁叶茂。身体每下落一段距离,就会有些许枝叶划过,逐步延缓了坠落的速度。
由于初始速度还是很快,碰到粗大枝条撞击确实疼痛难忍。肉体凡躯跌落这重重密林,遍体伤痕累累,亦然觉得每一寸皮肤都要开裂一般,已渐渐无法承受这种剧痛昏厥过去。
也许是苍天有眼,在繁茂枝叶的阻力下,下落速度已彻底被减缓。又过了百十米,但见一方水潭出现在正下方,昏厥的江亦然带着濒死的身体,恰巧跌落在水潭中。
“扑通!“
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激起一阵晶莹的水花,阵阵涟漪激荡而去,一直延伸到潭边。
此时,只见潭边现身一位白发老者,面容慈祥,身姿挺拔,估计寿龄逾百,但却精神矍铄,面色红润。
刹那间,老者足踏水波而来,人过清潭,滴水未沾,轻功堪称上乘。左手拂尘微微一扬,潭心竟自成漩涡,漩涡中心的水花似是借助外力,慢慢抬起江亦然的身体,使之浮于水面之上一丈处。
拂尘再一扬,一股气流直冲亦然而去,转瞬间气流环绕周身,形成一透明气罩将小亦然完全笼罩其中。气罩慢慢朝潭边飞去,最后缓缓落下,昏迷的亦然被小心安放于平地之上。
“这小娃娃,着实可怜……“
白发老者看着遍体鳞伤的江亦然,指尖生成一缕气丝悬于亦然手腕处。
“还好,虽遭重创,多处骨折,但仍有一息尚存!“
老者急忙将亦然扶起,使其呈打坐姿态并面朝自己,掌心发出一道清罡真气灌入小亦然体内。
不一会儿功夫,江亦然的全身热气蒸腾,头顶不断有丝丝青烟源源不绝。
只见亦然的小脸儿,时而煞白,时而通红,好似内外交迫,有两股力量正在体内激烈抗衡。
拂尘一挥,江亦然身体瞬间背向老者,苍劲指气同时点向后背神道、至阳、魂门三大要穴,转手又是一道雄浑掌气灌入
“噗!”
江亦然身体骤然前倾,面露痛苦之色,一口浓紫色的淤血从口中吐出。
淤血散出之后,江亦然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血色,但因过度劳累,体力透支严重,软软得瘫倒在地上。
“小兄弟,你得救了。”
白发老者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并将右手搭在小亦然的左手手腕处。
“奇怪?明明已经散去淤劲,而且都已脱离危险,怎么突然间脉象又如此紊乱?”
老者暗自纳闷,心存不解又甚是担心。
再观江亦然的面色,刹那间通红似火,以手触之竟灼热异常;再观其身躯,竟慢慢泛出冰寒之气,早已是常人不能承受之冷。
接下来发生的景象,更是让历经沧桑的老者骇然不已。
面部的火红之景,逐渐沿着脖颈慢慢往下身蔓延开来。而冰寒之气也伴随着阳火之气的到来自然退避,瞬间冰火交界,浑身呈现冰融火滚之相。
当火红之炎即将窜到脚底,占据全身之时,再观亦然头顶——
一股冰冷寒气陡然攀升,似是不甘屈服于这炎炎烈火,由天灵再次释放出极度深寒,慢慢压制周边火势,寒冰之力与烈焰之炎簇拥交融,如同阴阳太极图一般渐趋平衡双分。
根本无法想象,本是凡躯的江亦然,瘦小的身体正在经历着多么残酷的天刑之考。
“不妙!”
白发老者心中惊诧之余,显然已经觉察到这并非凡景,急提三成功体,发出一道沛然真气,玄清真气夹携碧波潭水,刹那间一束力道十足的水柱,以柔劲罡气打入江亦然背部的“魂门”穴,以求锁住其护命心魂。
三成功体贯入亦然体内,体表冰火双分之势不减反增,浩然真气如泥牛入海,老者不禁讶异——
“这…….”
只见老者脸颊隐约渗出几滴汗珠,原本泰然自若的宗师风范也慢慢浮现了一丝细微波动。
“只怕这样下去,这小兄弟便凶多吉少了!”
老者怎能忍心事态如此发展,源源不断的雄浑内力化作万缕千丝,丝丝导入亦然体内。
应此时此景,老者忽然回忆起久远前游历龙吟谷时,在断壁上遗留的一段文字,上面写道:
《五行剑经··木之卷》,元武之时,阴阳双生,冰覆其躯,火掩其体;冰融还心,火熄化神,冰火双魂,生生不息。
“莫非是冰火双魂之体!”
参照石壁上的记载,看到小亦然身躯久经冰火考验并未有明显损伤,而且面部脸色虽然看似痛楚难当,竟亦无容毁之象。
老者再一探江亦然的脉象,体内血液开始沸腾,心跳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冰火双魂,生生不息!冰火双魂,生生不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发老者竟自顾自地大笑起来,几近疯癫之态。
见到小亦然慢慢平静下来,老者怜爱地将其抱在怀里,如获至宝一般。
“想不到祖师爷当年提及的罕世武学奇才,就在自己的身边?!”
白发老者兴奋道:“我定要收其为徒,将我墨剑道发扬光大!“
与君初相识,尤似故人归。
老者面对着潜力无限的小亦然,不惜奉献自己的三成元功,在为其疗伤的同时,逐步促进冰火双脉的融会贯通。
就这样,一老一少,端坐在碧水寒潭旁,度过了漫长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