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紫布看着唐一洛离开的背影,呆愣在那里,这一切的突如其来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或者说,这种无厘头的辱骂让她心里莫名地觉得委屈。滕紫布想起了刚刚那个小乞丐的眼神,一个本该充满童真的孩子,眼睛里充满的却分明都是仇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染了污渍的裙子,她觉得,或许,这是一种嘲笑,嘲笑自己用华丽的衣服将自己伪装起来,而本质,就是别人口中的认贼作父之人。
“小姐,你没事儿吧?”小霜见滕紫布如此魂不守舍,凑上前来,试探着问道。
滕紫布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哦!没事儿。”说罢,滕紫布竟然暗自笑了笑,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别人如何看待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便好。无论脚下走得是什么样的路,只要不迷失了放下便好。
“罂粟小姐,您看,这小乞丐如何处置?”这时,松下公馆的一个杀手,一只手抓着小乞丐的胳膊,将他拎到滕紫布的面前。
滕紫布低头看了看他的模样,他的眼神里仿佛还是充满着讽刺,一点儿都没有悔意。
滕紫布没有开口,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杀手看不透滕紫布的心思,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惹得滕紫布不开心,赶紧收回话来,“小姐,要不小的将他先带到松下公馆,等小姐心情好些,再处置他。”
小乞丐等着他那圆溜溜的大眼睛等待着滕紫布的回答。滕紫布从这眼神中分明看到了一丝恐惧。
“放了他吧!”许久,滕紫布丹唇轻启。
“放了他?”杀手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明白,这个小乞丐今日让滕紫布丢尽了脸,滕紫布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放了他。
滕紫布又看看这小乞丐,淡淡地笑笑,“他还是个孩子。”
“这……”杀手还是有些迟疑,这完全有悖于松下公馆的人一向的行事风格。
滕紫布见他还是犹豫,将脸沉了下来,“把他留下,你还不快滚下去,难道我的命令你也敢不遵守吗?”
见滕紫布真的动怒了,杀手也不敢再多辩解什么,将小乞丐放在地上,自己心里犯着嘀咕,也不敢发作,只好按照滕紫布的吩咐离开了。
“你真的放我走?”小乞丐仰着脸,问道。
滕紫布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笑,“恩。”
“为什么?我刚从那样对你,你不恨我吗?”
滕紫布沉默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因为你是对的。”说罢,她示意小霜将小乞丐送出夜不寐,而自己则转身进了化妆间。
滕紫布将化妆间的门反锁上,坐在妆台前,独自对着镜子,摘下面具,看着自己这张疲倦的面容。
终于算是告一段落了,外面的一片狼藉尚且不知如何处理,但是幸好,自己还有这一隅安静之处可以休息片刻。滕紫布如是安慰着自己。可是忽然,从衣架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你还好吧?”
滕紫布一惊,“腾”地站起来,站起来的同时,右手已经伸到抽屉里,握住了枪柄。
“是你?”定睛看去,滕紫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话的人,是陆亦铮。她将右手从枪柄上移开,向前迈了几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吗?从此之后,尽量不要再见,免得惹起怀疑。”
看着滕紫布这般样子,陆亦铮免不了有些心疼,但是,脸色却是阴沉着,好像滕紫布犯了天大的错误一般,“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要刺杀特使?”
滕紫布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兴师问罪,她故作不屑地向后退了一步,坐在椅子上,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所以,陆将军偷偷摸摸地躲到我的化妆间来,就是为了兴师问罪?”
滕紫布冷笑一声,接着说道,“还是想捉拿我归案?陆将军说我意图此图刺杀特使,请问证据何在?特使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吗?”
“如果不是那些乞丐闹事儿,恐怕今天晚上横尸夜不寐不是特使,而是你。”陆亦铮有些激动,冲着滕紫布大吼,虽然很凶,但俨然是一副担心的模样。
滕紫布又是一阵冷笑,“那又如何?陆将军该多操心操心特使的安危,不必在这儿和罂粟浪费口舌。”
见滕紫布这副毫不在乎的态度,陆亦铮简直是又气又恨,“特使很安全,现在正在将军府,被我的人贴身保护着。”
滕紫布的脑袋“嗡”地一声,一阵后怕,如果刚刚真的动手了,怕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活着出现在夜不寐了。本来,滕紫布心里还奇怪,滕奉达为什么非要借自己的地方刺杀特使,难道仅仅是为了栽赃松下田一?特使死在夜不寐松下田一确实会惹来不小的麻烦,但是若是没有实质证据,想一举打败松下田一也是不可能的。现在看来,滕奉达该是早就看穿了特使的局,他是想帮特使一把,让松下田一顺利地进入到特使设的局里去。
陆亦铮平复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今晚在夜不寐,只是特使设的一个局,他断言,松下田一会有所行动的。夜不寐的四周,早已布下了重兵,只要你们有所行动,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除掉你。”陆亦铮顿了顿,“刚才的闹剧,或许伤到了你的颜面,但是保住了你的命,名声可以再弥补,命丢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现在是特殊时期,万事小心,不可莽撞。”
“所以……那群闹事的人,是你安排的?”聪明如滕紫布,自然是听出了陆亦铮这话的弦外之音。
陆亦铮点了点头,“这也是无奈之举,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会上当。竟然傻到在自己的地盘刺杀特使。”
滕紫布苦笑了一下,是呀,做出这样的傻事,还不是被滕奉达所迫。滕紫布好想说,若不是他的手里掌握着你的兵力分布图,以此来威胁,我怎么会如此地犯傻。可是,滕紫布忍住了,她必须刻意掩饰着自己对于陆亦铮的关心,因为她清楚,他们两个人,再纠缠下去,对陆亦铮有害而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