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空如洗,万里无云。
依山傍建的一间篱舍内,楚遗兀自孤立在窗前,手捧着一枚尚有余温的玉简默默出神。和煦的阳光挥洒下来,透过窗棂落在少年的身上,映照出一道落落行单的垂影来。
摩挲着手中的玉简,楚遗心不在焉的踱到了一旁的榻前,仰身就倒了下去,望着眼前悉的一切,过往的点滴记忆,恰如浮光掠影一般,从他的脑海中飞过,温馨的一幕幕,恍若就在眼前。
“哎,想不到这一天居然会来的如此仓促,父亲终究还是去完成他未了的哪件心愿了···”楚遗轻叹了一声,将玉简揣到了怀中后,双手交叠着枕在脑后,眼神恍惚的胡思乱想道。
“父亲要做的事情,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知道,但总有哪么一天,我会让父亲知道,我不再只是一个累赘···”呢喃的梦呓声,从少年的口中吐出,而片刻后,楚遗就噙着一抹微笑陷入到了梦乡之中。
昨夜完成了测试后,他们一行十几人就在崔桀的带领下,从天祭山脉乘坐着驭风车回到羌赫族的领地。
一路上,自然少不了忍受一些嘲弄,但楚遗对于自己的情形,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他全然无动于衷,只是暗自心惊的在车上一点点研究起这一次的收获来。
首先是脑中凭空多出来的一大篇功法玄决,楚遗虽然有些懵懂,但只要稍加分析,他便处之泰然下来。
要知道,血巫池的洗礼可不仅仅只是辅助一名武者凝聚血池这般简单,它备受瞩目的最关键原因,还在于从中所能够得到的一丝巫神传承。
巫神作为羌赫族世代供奉的神明,据说有着三千大道和一百零八种小神通,只要能够得到其中任何的一种传承,都足以造就出一名绝世的强者来。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从一千年前开始,这种传承就变得鸡肋起来,非但得到的功法残缺不齐,而且血巫池洗礼的淬体功效也大打了折扣,从开始时玄胎境界的强者都能受益,一落千丈到了现如今,仅仅对尚未开辟出丹田血池的人有效。
如此一来,除了每逢半年遴选一批骨龄合适的族人进去碰碰运气外,巫神殿便彻底的从神坛上跌落下来,成为了羌赫族中一处讳言禁行的禁地。
若非如此,以楚遗中土流民的身份,即便楚天忌的炼器术再如何神妙,也绝对不可能让羌赫族的高层妥协,破例让一名外人进入其中了。
不过残缺归残缺,从中得到的传承功法对于低阶的武者而言,却也有着不小的诱惑。单就品阶而言,足以媲美一些灵阶功法了。
约莫看了半个多时辰后,楚遗方才理出了一些头绪,原来他得到的这门传承功法乃是一种唤作‘万象经’的玄决,而且还是一整套完全的功法,没有丝毫的残缺,可以一直修炼到破碎虚空的至高境界。
除此之外,在篇尾的部分还附带着三种玄妙非常的小神通,可当他看清楚上面注明的修炼要求时,却不禁一下子变得有些气蔫起来,这其中的两种小神通,要求的最低修为竟也是玄胎后期,显然不是他现在可以妄想的。
而剩下的最后一门神通,却是一种身法,‘三尺遁术’,虽然没有修为上的明确限制,但在仔细研读了一遍后,楚遗就将之暂时抛在了脑后。
原因很简单,要想修炼这门神通,首先必须找到一处天然的重力场,只有借助至少十倍以上的重力环境,方才有着可能修炼成功。而以他现在的身家,要想借助这种重力场进行修炼,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收敛了一下内心的激动,楚遗留下部分神识逐字逐句的背诵有关血灵境部分的修炼玄决后,大部分的精力便全都下沉,集中到了丹田之中。
一切都是哪么的自然,水到渠成,就连楚遗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神识居然可以一分为二的各自作用,这般天赋,就是一些自诩灵魂强大的天才,也望尘莫及。
心神沉入丹田,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众星捧月般的奇异画面。居中的血池圆如满月,池面上方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血雾,依稀还能够感应到从中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波动。而在大血池的周围,则是拱卫着九个精致了数十倍的小血池,犹如镶嵌在月盘上的红宝石一般,遥相呼应。
呆怔了一下,楚遗的心中腾地就涌起一股跃跃欲试的豪情来。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丹田中莫名发生的这种异变意味着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下的这种情形,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今后修炼的一大依仗。
然而兴奋过后,楚遗很快的冷静了下来,常年跟随在父亲左右,所经历的寄人篱下生活,使他早已经懂得了什么叫做藏拙,有时候适度的低调,未尝不是一种手段。
天祭山脉距离羌赫族的大本营樊城有着数千里之遥,饶是驭风车的速度极快,可也足足是用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这才回到了樊城。
说是城池,其实只是十几座大小不等的要塞围在一起后形成的一处聚居点,人口约有百万之多,城内的街道也寥寥无几,除了横贯东西的一条主干道外,就是一些青石铺就的小路了。
回到樊城后,按照惯例,楚遗他们先是去了一趟传承殿,将这一次所获得的传承功法默写了下来,当然,楚遗交出的只是‘万象经’记载内容的很小一部分,怀璧其罪的道理可是妇孺皆知啊。
而在交出功法后,根据他们测验出来的不同资质,传承殿还赏赐下来了一些丹药元石,比如哪天琪和柴宏二人,就获得了近百块元石和一瓶能够精进灵力的血参丹。
至于楚遗,一来他的身份特殊,二来他被测验出来的资质实在糟糕,除了得到一枚安神丸的象征性赏赐外,便再无他物了。
这样折腾了将近两天一夜的时间,疲倦自然便在所难免了。
第二天一早,当楚遗被门外的响动惊醒时,他的眼前,已然是出现了两名身着骨耀花纹长袍的男子,而有资格穿这种装束的人,唯有羌赫族长老会中一众长老。
果不其然,来的这二人丝毫也没有隐讳他们身份的意思,直截了当的就和楚遗询问起他父亲的去向来。
对于这种情形,楚遗早有准备,当下就将楚天忌留给他的哪枚玉简拿了出来,交到了其中一人的手里,而后者在查阅了玉简的内容后,虽然面色表现的颇为难看,但也没有再多询问什么,一摆手,就双双离去。
又过了几天,还是这两名长老联袂登门,但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自然也只能悻悻的离去。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时不时的就会有着一些在樊城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这些人除了极少部分楚遗有点印象外,更多的人他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过。
好在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长,渐渐的,楚遗这里算是平静了下来,似乎城中的显贵们达成了某种默契,竟是一下子对楚天忌的去留不闻不问起来。
楚遗自然也乐得如此,闭门三日后,他便草草的收拾了行装,乘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出了樊城,一路往北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