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后第七天。
太阳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由于几天前的强降雨，现在地面还有不少水坑。
好在这一带岩层占多数，所以地面也不算泥泞，影响不了赶路的进程。
雨天再唠叨了几番之后，也原谅了他们三人的恶作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头儿，你又在发呆了。”
“哦，雨晨啊。骑马的样子不错哦。”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雨晨早就和商队的人打成了一片，枯燥的旅途中他偶尔会借来一匹马骑着兜风。
一个比头儿跟加粗矿的的大汉靠了上来。
“小弟，这匹马是罗修的吧，他人嘞？”
“他呀，在车厢里和雨天一起修理车顶。”
“车顶……哦前几天撞坏的那个。那小子，肯定打着幌子在偷懒！”
“兰叔，你可别那么说。罗大哥还是挺热心的。”
“哈哈哈哈。”
骑马坐车的颠簸，一弄就要半天。乏味的时光，也只能用聊天来打发掉。
毕竟车厢是4人共用的，也不能当着婉木和婉茹的面修炼。
哈~~~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修为要稍稍停滞一段时间了吗？
“不过小弟，你们四个小娃娃还真是有点意思。无聊的走了七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喊累。要知道，我们的头儿刚干这行的时候，可是天天埋怨日子苦。”
“诶！老兰，你怎么有拿以前的破事儿来提呢！？”
兰叔的资历比头儿要久的多，据说头儿刚进商队的时候，兰叔就已经是老资格了。
他们这一提，也让雨晨对婉茹、婉木有了点重视。
雨天和自己姑且不论，修仙之人如果连寂寞都耐不住，还不如趁早回老家睡觉。
不要说区区七天，大罗金仙闭关起来最快也要数百年。至于雨晨，不止一次闭过纪元大关。一躺就是一个纪元。
而婉木和婉茹，身为凡人，还那么年轻。照道理来说正值青春年华，居然能以‘无为’为乐，心境非比寻常。
还是说她们在流浪到白家前，就已经习惯了寂寞？
“雨晨，你也不妨像我这样发发呆。看看蓝天，望望大地，时间一晃就过了。”
“头儿，你那是在自我催眠好吗！？”
雨晨露出苦笑，而头儿则亲切的按住他，把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
“你这小鬼，哈哈哈。”
到目前为止的十多年来，遇到的都是些亲切的好人。即使是眼前的这个商人，也是那么平易近人。
真好啊，混沌初开之时的生灵们，都是如此的纯粹。用笑容对待陌生人，用爱来感激这片生养的天地。
雨晨非常感动，倘若这方地界都如自己所见到的那般，和蔼、温暖。那么，出生在这个长春地界，真是太好了……
“小弟，你是个温柔的人啊。”
兰叔看着雨晨，笑了。
“什么？”
“我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所以我才能断言，能拥有这种笑容的人，绝对是个温柔的人。”
雨晨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他居然扬起了嘴角，在自己都没发觉的情况下。
“我在家乡有个儿子，看着小弟你，总能想起他。”
“儿子……”
“是啊，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他了呢？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是你动力的来源吧？”
兰叔搭上雨晨的肩膀。
“小弟，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支撑自己的信念。有人是为了养活家人，有人是为了出人头地，还有人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个容身之所。”
“能牢牢抓住自己的信念，真好。”
“小弟，你也一定有的吧。最在乎的人，最坚定的信念。”
雨晨转过脸，挥手推开了兰叔的手腕。
“有点累，我先回车上了。”
“……哦，哦。”
头儿静静的靠过来。
“老兰，你又说什么惹人家不开心了？”
“我觉得……没有吧。”
雨晨低着头，放慢马的速度。他不想让兰叔看到此时的表情。
我最在乎的人……我的信念……
这种东西，早就决定好了！
真是的，我在搞什么飞机啊。被区区十几年的过家家游戏给弄得头昏脑涨，居然差点迷失方向。
差点被灌输了奇怪的感情，差点就忘记了从前向天复仇时的心情。
顺我者，非友；逆我者，皆敌。
凡受天命者，杀！凡顺天意者，诛！
雨天，不，释迦摩尼如来，你也一样。若你也只是在天道掌中徘徊的，一颗小小的棋子。那么早晚有一天，我会将你灭杀殆尽。
与你个人意愿无关，与你的本性好坏无关。千万别沦为命运的玩物……
……
傍晚，他们到了一个仅有几户人家的小村落里。
看来那里的人与商队都常有往来，他们和头儿之间的交流很快就结束。答应让我们在村中住宿一晚。
晚饭时，村里人热心的拿出一口尘封已久的大锅。煮了些野菜野草，和一些哺乳类的小动物。
这种又偏僻又小的村里，很少会有外人拜访。也只有商队的人，会每隔几年路过一次。
他们都会很激动的招待，而商队则会赠与他们一些能在日常生活在用到的东西。
像农具或衣裤之类的。偶尔也会用一些木材来交换。毕竟在这附近，树木也是稀有资源。
雨晨捧着一碗不知道混了什么的汤，独自一人坐在村头的碎石上。
“怎么了？今天下午，你就不太对劲。哪里不舒服吗？”
雨天不声不响的从背后出来，虽然雨晨在发呆，但似乎并没有被吓到。
“没什么，只是重新理清了思路之后，有些感慨而已。别管我。”
“阿弥陀佛，贫僧虽然不才，但可以听你诉苦。”
“哼，你又想来传教了吗？你个死传销的！”
“阿弥陀佛。”
“话说，那玩意儿里是有肉的，你能吃？”
雨天的手里也端着一碗奇怪的汤。
“贫僧向村民讨要了几棵野菜，自己煮的。和你手中的不一样。”
“是吗。不过仔细一看，这汤还很是外貌奇特啊。真的不是黑暗料理吗？总有种魔女之汤的感觉。”
雨晨随口爆出了一个他没听说过的新名词，魔女。
“魔女之汤，那是什么？”
“以前在天界，遇到过一群奇怪的修士。她们都用一种使物质与物质之间互相转换的法术，她们管那个叫炼金术。她们炼金的时候，会用一口大锅，往里放一些奇怪的东西，然后搅啊搅啊搅。”
“真新鲜啊。”
“是吗。”
……
村子的中心，一口古井旁。村民们和商队的成员正在欢声笑语的享用那些奇怪的伙食。
“村长，怎么好像比起上次，人少了很多？”
如果是生老病死那倒也不稀奇，但是少了几个认识的年轻人，这就很奇怪了。
“诶……商队的老板，这是诅咒。”
“诅咒？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老村长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碗。
“实不相瞒，在我们这个小村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言。守护村子的神明，会赐予村民用之不竭的体力。但是每年都会征收年轻力壮祭品。”
“恩……？”
“我们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故事。但直到两年前，传言变成了现实。”
“两年前……”
“没错。从那时候起，村里的人变得感觉不到疲惫。但过年的时候，就会有两名青年莫名其妙的死去。这对于人口本来就少的我们而言，实在是灾难。”
真是奇怪的诅咒。比起诅咒，倒不如说是交易。
“那么，就不能迁徙吗？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唉……如果走得到，那还能叫诅咒吗？”
诅咒，是无论你去哪里它都会跟着你的东西。
“无法离开吗？”
“有几个人试过，但只要离开村子十几里，就会失去力气。”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诅咒啊。”
虽然很想帮这个村子一把，可是对于商队来说，诅咒的事实在是无能为力。
老村长同样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有指望能得到救助。
“商队的老板，能在有生之年与外来人再见一面，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了。请不用担心我们的事，天一亮就请离开吧。免得被诅咒给拖累。”
这个村子的村民虽然都很热忱，但好像都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头儿虽然对这件事还不是很清楚，但多少也感觉到自己不应该继续追究下去。
头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权当这是旅途中的一个插曲。
雨天也没有察觉到村子的异常。
第二天商队离开村子后，雨晨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诞生，总是伴随着消逝。”
其他人并不知道诅咒的真身为何物，他们甚至连诅咒都察觉不到。
这块曾经一度被诅咒所笼罩的大地，在之后的一百年里，所有生命的迹象会慢慢消失。
再过一百年，这里就会成为一个汇聚灵脉的宝地。
但那都只是后话。
这种消失与诞生的现象，正是天地初开后所特有的‘固灵现象’。
这种现象，在灵界有专门研究它的修士存在。
而该研究组织的组织者，正是雨晨（缥缈仙王）。固灵现象是因果的产物，命运的轮回。
他一直以来，都在寻找能够逆改命运，甚至杀死命运的方法。
除了固灵研究之外，还有很多关于命运的研究组织，都在缥缈仙王的大力出资之下进行着。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能够捅破那层令人厌恶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