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直浑身一颤,朝天际望去,只见云层激荡飞散间,道道剑芒宛如劈天利刃冲破苍穹,声声厉啸若似猛兽巨吼,呼啸得朝听云山急速飞来。
不过一息之间,这些剑芒便已停至听云山上空,阵阵威压如实质般落入天云宗内,化作滔天厉风吹得飞沙走石骤起。
厉芒散去之后,他就看到一群浑身黑衣的人已经傲然凌立虚空之上,脚下吞吐不定的剑芒如同实质一般璀璨夺目,当先一人,鹤发童颜,来自强者的气势自此人脚下霎时弥漫,压得原本离其较近的元直连退数步,沿途一路,地面裂开无数龟裂破纹,而他的脚印,亦是一次比一次都深。
老者面带微笑得朝周厉点了点头,周厉如蒙大恩,赶紧朝他行了大礼,口中亦是谄媚道:“多谢六长老赏识,多谢六长老赏识,弟子日后定当将率领全宗上下支持玄衣宗,为六长老马首是瞻。”
这老者,是玄衣宗的六长老红山,一身修为已过凝元初期,今日领头至此,显然是想强行将听云宗上下全部压服。
元直本是血气方刚之人,眼见自己的师弟竟然对别的门派长老如此谄媚,而且更是已将自己等人视作无物,胸中顿起滔天的怒火,他大喝一声向周厉冲去:“你这无耻之徒,竟敢辱我师门,我和你拼了!”
只是他刚一动手,就听的一声冷哼自头顶传来,下一刻,元直只感觉到千斤巨压自他背后袭来,他连哼都没哼出声,就被这股巨力压倒在地,红山咄咄逼人的声音更是在他的头顶响起:“天云宗上下听着,你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尊周公子为听云宗新任宗主,若是敢有反叛的,老夫定不轻饶。”
说罢,他便冷目向场中望去,在场诸多弟子,几乎大半都在他的目光之中败下阵来,起初这些人还只是踌躇不前,只是当周厉开口叫出几人名字后,这些弟子才终于低头往周厉身后走去。
没过多久,还站在原地的听云宗弟子,就只剩下数十人而已。
元直眼见这些师弟如此忘恩负义,起初还连连破口大骂,可是越到最后,便越是气馁,直至看到剩下的还不止原先的一半时,他终于还是自嘲一笑,闭上了双目,不再言语。
红山心中徒然一动,他低头朝脚下望去,见到元直越来越红润的面色,却是轻笑一声,低声道:“想要自爆吗?老夫怎会如你所愿。”
元直的修为在红山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纵是自爆,亦不可能伤他分毫,不过此时的元直,对于红山来说,却是大有用处的。
他抬眼看了看剩下不多的听云宗弟子俱都是怒目望向他,嘴角轻翘一丝冷笑,心中顿生杀机;若是现在不杀鸡儆猴,日后这周厉难免不被门中弟子暗算。
想到此处,红山面色顿时一冷,只听他冷哼出声,剑诀一指。
霎时,便有一道赤色厉芒自他脚下分出,厉芒方现,凌厉杀意已如寒冬厉风,叫在场所有弟子忍不住全都轻轻一颤,只听红山低喝一声:
“去!”
下一刻,呼啸异响骤起,那道厉芒便风驰电掣朝元直激射而去。
所有在场的听云宗弟子,有的不忍侧目,有的含悲怒吼,有的更是想要冲上前去阻止,可是这些弟子的修为,又怎么阻止得了那穿云裂日的凌厉寒芒!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元直要血溅当场时,只听的声声龙吟异啸自天韵殿中猛然响起,一道金色厉芒亦是自殿内激射而出,其势若奔雷厉电,眨眼间就掠过众人头顶,在赤色厉芒堪堪刺到距离元直不足三寸的地方时,与之轰然撞在一起。
一声急促悲鸣响过,自天韵殿飞出的厉芒一击便将赤色异芒击得粉碎,只见这金黄色厉芒在撞散赤色厉芒后威势不减,顺势便朝天上的红山呼啸而去。
一时之间,风云变动,一声惊雷自半空炸响,红山被眼前景象惊的面色一白,他连连后退数丈,指挥脚下巨剑急速飞出挡在身前。
金色厉芒瞬间狠狠撞在巨剑之上。
“轰!!!”
一声惊雷炸响耳畔,现场所有人只感觉大脑之中顿起一片轰鸣巨响,而所有人的眼前,一团耀眼的极致的白光骤然亮起。
红山所立之处,耀眼的白光宛如一颗小太阳般,刹那间便将他吞噬进去,无数呼哧异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是一声闷哼从中传出。
只听得声声隆隆巨响炸裂在诸人耳旁,玄衣宗其他人更是被劲风掀翻抛远,连退数十丈方才稳住了身子,此刻的玄衣宗弟子,宛如惊弓之鸟,惊惧的向六长老红山的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金色光芒徐徐散尽,显出里面面色苍白的红山,众人只见此时的红山上身衣衫已悉数裂损,一丝殷红的鲜血自他嘴角溢出。
只是此时的红山却并没有伸手去擦嘴角的鲜血,而是双目含光,警惕得向天韵殿望去,此时他的面上已剩下满脸的不可思议。
天韵殿外,那些没有背叛听云宗的弟子们齐齐心中一松,俱都神情激动的朝殿内望去,反观周厉身旁的其他人,却都同时露出痛悔的表情。
下一刻,一个平静而淡然的声音自天韵殿内响起:
“凡修真之人,当知有三不愧,上不愧天,不生恶念;下不愧地,不起歹心;中不愧的,便是宗门二字,使自己不生贪念,如此,才会有道心,才不至堕入魔道,才有望修成正果,你们可明白。”
诸弟子顿时心中生起万千情绪,哪怕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三十几人,但是在他们心中,一种对听云宗所特有的信任感瞬间就充斥自己的胸膛。
他们看见宗主陆泫和三师兄裴彦,先后自天韵殿中缓步走出,虽然此时宗主的衣裳上,仍旧有斑斑血迹,但那自信傲然的面容,却反而让他看上去格外精神。
就好似只要眼前之人存在,便是山崩地裂都不需自己担心一般,诸弟子顿时齐声应和,大声回答道:“弟子明白!”
陆泫满意的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往周厉望向望去,亦是无所谓道:“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日后你们也不再是我听云宗的弟子了。”
在场的其他弟子,俱都羞愧低头,不敢与陆泫对视,陆泫也不再挤兑这些弟子,而是朝天上的红山望去,淡然道:“我听云宗的事,还不需玄衣宗的人来指手画脚。”
看他的面目,沉静而淡然,放佛已将眼前一切尽数看淡。
望着陆泫古井无波的双瞳,红山心头猛地一跳,眼前之人不应该只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吗?自己可是凝元初期的修为啊,为什么在这陆泫面前会感到巨大的压迫感。
而且方才那一击,蕴含真元之充沛,显然不是一个筑基后期的人能够发出的,一击击伤自己的实力,至少也应该是同等级才对,难道周厉给自己的情报,不过是障眼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