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世界上最长情的告白,也是最傻的事情。
有的人等到了,他们成功了。而有的人,等了一生,不过泡沫幻影。
你或许可以等待一天,等待一个星期,等待一个月,甚至一年,十年,一辈子。其中你可能花费无数的精力,付出无数的心血。但这都无济于事,因为在等待面前,所有的事情,都被分成了两种结果,再无第三。
苏雯已经等了一年,整整一年的思念,媲美优乐美可绕地球一圈。
如今的她被鲜花簇拥,身着绚丽夺目的白色婚纱,四周是悦耳的婚庆音乐。只不过,只有她一人,站在台上,面纱下经过精致打扮的妆容已经被悄无声息落下的眼泪晕开。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牧师开始打起了哈欠,台下的碎语盖过音乐,她的眼泪,也是终于发出了声音。
有人上来安慰她。
“别等了,他不会来的。”
“你就是傻,明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你还如此。”
“别伤心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根本就不爱你。”
。。。。。。
诸如这样气愤、奉劝、担忧的言语,蜂拥而至的覆盖了苏雯的脑海。
她抹掉了眼泪,捏着婚纱的裙角,摇了摇头。
她相信他会来的,就像当初相信他会永远爱自己那样。
没有再相劝,只有一片又一片的叹息声和一道道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在心里可怜这个姑娘的固执,痛骂那个新郎的无情,只是,再怎么可怜,怎么骂,都是无济于事的事情。
时间如同流水般逝去,苏雯依旧站在台上,直到牧师上前,进行相劝,她开始有些恍惚,看着礼堂被夜色所覆盖的门口,眼泪再次从眼角处溢出。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做一件事情。她不准备再等了,再也不等了,等待什么的太痛苦了。
她跳下舞台,扯下面纱,走过鲜花,孤独一人的往黑夜中走去,背影阑珊流离。只是,在下一刻,她停了下来,呆滞的看着站在月光下的那道身影。
一如既往的熟悉,一如既往的消瘦,还有那张脸,那张被不羁所覆盖的脸孔,此刻是如此的清晰,就连其中包含的岁月都一目了然。
她跑了起来,她心想,自己的等待并没有白费,在自己濒临绝望的时候,自己等待的人终究是出现了。
只是,高跟鞋踩在了婚纱上,瞳孔中的那张脸瞬间被倾斜,她失去了重心,摔在地上,两眼一黑,脑袋嗡嗡作响。
...
“你再不起床,就得等等回来才收东西了。”顾晓玲半眯着眼睛看着她。
苏雯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倦意的打量着宿舍的每一个角落。她微微张嘴,想要告诉舍友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被人笑掉大牙。一掀被子,伸了一个懒腰,抱怨道:“怎么今天都这么早起?”
墙壁上的挂钟不过六点,阳台外的光芒依旧昏暗。可以看到朝阳不过刚越过地平线,月亮依旧挂在空中,只不过模模糊糊,随时准备消逝。
顾晓玲凑了上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自言自语般的说道:“没发烧啊?昨晚酒喝多了?”
这时候,苏雯才看到阳台垃圾桶旁的啤酒瓶,百威商标的LOGO闪闪发亮。她下意识的不是去回想昨晚为什么要喝酒,而是拍掉了顾晓玲的手,换作自己的手揉了揉脑袋,心想,完了,等等老师来了该出事了,在学校喝酒可是得记大过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宿舍的塑料门,直接是被推开了。中年妇女的班主任站在门口,目光如刀的在宿舍的每个角落划过,像是女修罗一般。
完了,这下糟了,苏雯心中惊呼。她可还是记得有一次隔壁宿舍夜晚喝酒,第二天被抓到,骂的狗血淋头,又请家长,又记大过,然后一个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
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班主任在看到一地的啤酒瓶之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竟然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啊,叫你们别整这么疯。要不是今天毕业,你们一个个都得去政教处给我站好了!”
毕业?毕业!
苏雯捂了捂嘴,记忆如同河水灌溉般涌入脑海。
...
“来,1.2.3,茄子。”
“咔嚓”,青春活力的蓝白校服,一张张步向成熟的脸孔,均被定格在了画面上。
苏雯被自己宿舍的女生从拍照台上拉了下来,开始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照相留念。
那被称为约会圣地的小树林,那洒下汗水的塑胶跑道,那记忆如初的教室。每一个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有着记忆的踪影,都有着青春的味道。
此时此刻,苏雯的心情十分的感慨,终于是毕业,要走向社会了。没有一丝的茫然,心中被满满的期待所充斥着。她是一个乐观的人,不会因为毕业这种事情,而在盛夏留下不舍的泪水。青春没有遗憾,过去的,再也回不来,向前看,才是最好的展望。
想到这,她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小树林的那张兵乓球台,模糊中,可以看见上面被风雨侵蚀的痕迹,绿色的塑胶染料脱落,露出大片的米黄色。
“嘿,苏雯,等等你回家,还是和我们出去浪一下啊?”顾晓玲不知几时凑了过来。
苏雯回过头,长长的睫毛微微上扬,想了想,“我还是回家吧!我爸来接我。”
顾晓玲撇了撇嘴,喃喃道:“没意思。”然后钻进了一堆同学之中,大呼小叫的讨论着晚点去哪里。
苏雯转过头去,依旧看着那张兵乓球台。恍惚之中,她看到了两道身影,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兵乓球台上,微微晃动着脚,瞳孔是柳树叶投下来的阴影,一明一暗。而女的,站在男的面前,有些娇羞的将目光投向远处,撇着嘴。
她愣了愣,走了过去,站在那对男女的面前,缓缓伸出手。错愕之中,手掌抚摸到的是夏日的暖风,温柔黏附其中。微微失神,面前的男女消失不见,眼中只有那张被风月侵蚀的兵乓球台,米黄色在瞳孔中打转。
怔了怔,抬起头来,阳光透过柳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光斑,映照在身上。她笑了笑,捋过额间秀发,对着兵乓球台上的模糊少年,挥了挥手,“再见了,我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