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马车,狄公便对着赶车的车夫吩咐道:“走,去颖王府!”
一旁的如燕听后一愣:“叔父,您说的这个老朋友不会是颖王元齐吧?”
“不错!正是这儿的异性王——元齐!怎么,如燕你也认识他么?”
“没有,就是听当地的人说起过!只是很好奇叔父是怎么与他相识的!”如燕连忙否认道。这是什么情况?叔父怎么会与颖王元齐这个前世邗沟案幕后的最大黑手是老朋友?这么重要的细节她怎么没听叔父说起过!
狄公微微一笑:“那是很多年前的旧事了。当年他参与平定徐敬业叛乱立下大功,上京受封时我曾与他有过一段私交。当年他可是一个正直而固执的人呢,只是多年不见,他怎么会……”狄公说到这儿微微蹙起了眉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原来如此!不过叔父,您与他毕竟是多年不见了,这个颖王元齐如今可是位高权重,人心总是会变的,若如今的他有了变化,那也不必觉得奇怪!”如燕意有所指的说道。
狄公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的忧虑却不由的又增加了几分。
高大雄伟的颖王府坐落在扬州城中的昌义坊内,狄公将拜帖交给了守门的侍卫。很快,王府的管家就迎了出来,将狄公几人领进了府中。
正堂内,颖王元齐正背手立于堂中。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入,他连忙转过身来。只见他身着一身暗黑格子长袍,胸口处以金丝线绣上麒麟图腾。他体型健硕,年龄与曾泰相仿,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
看到狄公到来他连忙扯起笑容迎了上来,行礼道:“哎呀,黜陟使大人今日竟亲自到访,小王却因身体不适未能远迎,还请大人莫怪!”
狄公加快了步伐向他走去:“呵,没事没事,子忠啊,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侄女如燕。”狄公指着身后的如燕介绍道。
如燕向前一步,款款的对元齐行了一礼:“如燕见过王爷!”
元齐连忙向前虚扶了一把:“如燕姑娘快快请起。”
狄公笑着说道:“我昨日接见扬州官员时未见你到场,听说是因为你身子不适,故今日特来瞧瞧。子忠的身体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来给你看看?”
听了狄公的话元齐微怔,接着眼睛一转,连忙拒绝道:“哎,不用不用,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一犯病就会觉得头晕目眩的,只能卧床休息。不过吃了药今日已经好多了!来来来,狄阁老,如燕姑娘你们请上座!”
“好!”几人入了正堂各自落座。
“子忠啊,你我也有近十年未见了吧?”
“是呀,是呀!一晃眼就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看到阁老您身体硬朗如昔,子忠心中甚慰!”元齐笑着应道,笑意却不达眼底。
狄公微微蹙眉:“子忠怎么突然对我这般客气起来了?”
“您可是朝中的阁老,客气是应该的,应该的,呵呵!”元齐有些不自然地回道。
“唉,你呀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势利了?咱们可是忘年之交,你还是叫回我怀英兄吧,你这么恭恭敬敬的倒让我不习惯了!”狄公说道。
“哈哈,好,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怀英兄。”
“呵呵,这才对!子忠呀,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我挺好的!”
“后来怎么都没有见你再给我来信了?”狄公又问道。
“啊?哦,我这不是忙嘛,所以……”这时,几个丫鬟端着茶水走了进来,元齐连忙转移了话题说道:“怀英兄,来,喝茶。这可是我们当地特产的茶叶,你品品,绝对不比宫中的贡品差!”
狄公笑道:“好啊!那我可要好好尝尝。”狄公说完拿起面前丫鬟托盘里的茶水品了一口。
“如何?”
“呵呵,不错不错,这是用山泉水煮的老山玉尖吧?”狄公说道。
“哈哈,还是怀英兄博闻呀,不错,这正是用山泉水煮的老山玉尖!”元齐点头,也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打开茶盖,小呷了一口。
“嗯?”狄公盯着他喝茶的动作微微眯起双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水,说道:“对了子忠,我这次来拜访除了来看看你外还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哦,是什么事?怀英兄你尽管问就是了!”
“我听说鸿通柜坊是你名下的产业?”狄公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问道。
元齐眸光一闪:“的确是我名下的产业。怎么,鸿通柜坊出了什么事么?”
“你可知道水部郎中李翰自缢之事?”
“这事倒是有所耳闻,据闻怀英兄就是为调查此事而来扬州的。可这与咱们鸿通柜坊有什么关联吗?”元齐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因为他受贿的银子就存在了你们鸿通柜坊之中。”
“有这等事?”元齐做出了惊讶的样子,眼睛转了转说道:“唉,其实我们柜坊就只是个银钱存储之地,目的是给那些生意人提供些便利,对于顾客的具体身份,咱们柜坊也不是很了解。且这些年我因为身子不好时常要卧床休息,生意上的事儿基本都交给了管家来打理!所以这次我可能帮不上怀英兄什么忙了!不过我可以传管家过来让你询问一二。”元齐一脸无辜地说道。
“呵呵!不要紧,若有需要我再传管家过黜陟使行辕问话吧!今日过来主要就是来看看子忠的,现在看到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行了,我那边还有事儿,就先告辞了!”狄公说着站了起来。
元齐也连忙站了起来,说道:“怀英兄这么快就要走了吗?那我送送你吧!”
“不用,你身子不适还是回去休息吧!”
狄公虽然说了不用送,可元齐还是客气地将狄公送上了马车后才转身回了王府。
元齐一走,狄公原本带笑的脸便立刻沉了下来,他眼带忧虑,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而如燕则撩开窗帘,看着元齐远去的背影蹙起了柳眉。奇怪,这颖王元齐她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