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居然……”戴乐乐一脸的不可思议,身后疾行而来的岑顾霜亦是张大了嘴,露出一排好看的洁白的牙齿。
乐航宇是在八千多阶的时候碰到二人的。
一路之上,乐航宇不断的碰到师门的弟子,他知道那些人眼中的惊讶是为什么。一个从未修炼的孩童,身无一丝内力,居然可以走到这里!
可是他真的不是硬撑!自从遇到邢源被他叫醒之后,他再踏上攀登之路,身体也没有那种疲惫感,反而有种感觉,像是肚子饿了的人,正在进食,身体里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越往上爬,力量越甚。
他没有考虑原因,既然师姐说日落之前要达到山顶,那肯定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如果说,自己连这个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那么,所谓的叱咤风云,那就是一个笑话。
他不会让自己成为笑话,既然那些外门弟子都能轻易完成的事情,如果自己这个亲传弟子反而做不到,那还有何面目占着这个位置!
乐航宇可不知道,岑顾霜自记事起就修习师门法诀,太上玄玉诀,第一次来起仙台是十岁,那时却是出窍三级马上突破到出窍中期的修为,内力已是深厚无比。所以当年第一次登上登云梯的时候,是拎着两个最轻的石墩上来的,根本就是没有费多少力气的。
而在她的潜意识里,乐航宇虽然没有一丝内力,但毕竟是空手,想必爬上这一万多级的石阶,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戴乐乐毕竟年长,所思所想当然比岑顾霜老成,所以他早早到了梯顶,当他看见一路上边玩边上的岑顾霜到来,后面却没有看见小师弟,问及岑顾霜,得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师妹居然放任师弟自己攀登的时候,脸色大变。来不及指责师妹,只是道了句:“可别出事!”然后祭起飞剑,化作流光朝山下窜去。
岑顾霜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越想越是脸色发白,心扑通扑通的跳。甩开步子就往山下飞奔……
乐航宇展颜一笑:“六师兄!师姐!”
戴乐乐却回身瞪了岑顾霜一眼,而岑顾霜这次却是出奇的安静,没有反驳。
“师弟,修行之事须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你若是感觉疲惫,今日就到此为止,休息一晚,明日再来!”
乐航宇心中有一丝暖意。经历了灭门大变,无边的孤寂扑面而来,从年龄来说,他毕竟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甚至还不到十二岁,而刚刚在登云梯之上,又体会了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与苍茫,此时见到戴乐乐面上关怀的神情,便是有了温馨的感觉——以前父母在世,自己没有去珍惜,所以当这种关怀突然来到的时候,他却有一种鼻尖发酸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珍贵!
强行止住要溢出的泪花,说道:“六师兄,我没事!让师兄师姐担心了。”
岑顾霜却是深深的自责:“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再继续!”
乐航宇心声一股傲气,倔强的说道:“多谢师兄师姐的关怀。只是我还是决定上去。况且,我真的感觉不是很累,反而有一种越来越精神的感觉。”
见二人怀疑的眼神,连忙手脚用劲,尽力的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又爬上几个石阶,拍了拍衣襟,“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我真没事!”
岑顾霜瞥见乐航宇双手却是布满了水泡,心中更是怜惜:“可是……”
戴乐乐见乐航宇决绝的神情,心下一动,打断了岑顾霜的话:“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好了!”
见岑顾霜又要说什么,戴乐乐附在她耳旁低语道:“师妹就别再阻止了。于男子而言,倘若今日师弟未能登顶,日后必将视为遗憾,对以后的修行不利。”
见戴乐乐如此说,岑顾霜也不再坚持,只是心中抱怨,说不要坚持的是你,要坚持的也是你。只是刚才确实是自己有点鲁莽了,就没有再劝,只嘱咐了句莫要逞强。
一路之上,登云弟子越来越多,见了三人行来,纷纷注目。
天色渐幕,一行人终在日落之前登上峰顶。
上得山来,却又是一个风景宜人的所在。
在这山顶,却是一个异常庞大的水湖,河水碧绿,波光潺潺,倒映着四周崇山的雄伟。湖中偶尔几株荷叶,平铺在水面上,宛如少女的裙摆,风儿吹过,摇曳着几朵含苞未放的芙蓉,像是低低的吟唱。
远处凌湖架设的木质回廊,鳞次栉比的匍匐在湖面之上,古朴的廊檐,雕刻有各种栩栩如生的飞禽走兽的图案,深青色的廊柱,散发出一种厚重沧桑的气息。宽阔平整的厚实木板搭成的通道,两旁深红色人高的栏杆,将回廊巧妙连接。
远处湖泊的四周,矗立着高大无比的山峰。而正对面回廊的后面,一道气势磅礴的白练,从山间垂下,隐约可以听见飞奔而下的怒涛击打湖面的声音。那巨大的瀑布,看不见顶端,半空中棉絮般的洁白浮云,袅袅娜娜,遮住了群山和白练,夕阳下,一座美丽的七彩虹桥,挂于瀑布前的云端。
而湖面四周与山脉相连之处,又有几座高耸的塔楼,如持枪的卫士,守卫着这一方的宁谧。
嗅着钻入鼻中清新的空气,乐航宇展了展略显疲惫的身躯,顿觉心旷神怡,全身毛孔大张,说不出的舒服,心中豪气大生,那一丝惆怅与落寞早就烟消云散。
“真气派!”乐航宇不由啧啧称赞。
戴乐乐与岑顾霜皆是莞尔一笑,每个初到此地的弟子,见了此地胜景,皆是如此表情。想当初自己不也是如师弟一般,为眼前景致所震撼!
戴乐乐心忧乐航宇一路疲惫,笑道:“师弟一路艰辛,正好可以在此小憩片刻,也好欣赏这里的美景。修行之道,在一张一驰,才合乎天地大道。”
乐航宇本待说继续修行的话,见六师兄如此说,也就作罢。
岑顾霜却面有得色:“这里是七情谷,亦是出窍弟子修行之所。”
乐航宇疑惑道:“这里明明是座大山,为何叫做七情谷?”不但是座大山,还是悬于天空之上的无边无际的大山!这个湖泊虽大,但是和四周的绵延不绝的群山相比,却是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游玩享乐的去处,又哪里像是个修行之地?
岑顾霜解释道:“这些群山其实只是一座山峰,而我们现今所在,也只是其中一隅。据说这座山峰,乃是祖师出窍时期修行之所,属太行山的一座小山丘。只因风物秀美,而祖师又念及当年修炼恩情,所以祖师修行有成之后,便以莫大神通将其移至于此。”
说罢,又指了指远处楼塔:“看见那几座高楼了吗,那叫云梯,是通往七情塔的楼台。楼台内由机关控制,弟子可以进入其中,以机关而直达山顶。”
乐航宇点头称赞,仙家之地,果是不凡。
“七情塔?”
岑顾霜耐心解释道:“当年祖师筑七座修行塔落于七座山峰之顶,分别是:极目,尝思,聪辨,涤身,冥识,闻声,知微。对应七情,眼耳口鼻舌身意。塔内皆是由各种幻阵组成,每座塔功能独立。以此来锤炼弟子修行。”
戴乐乐像是突然发现什么好玩的物什,惊异道:“小师妹倒是知道的挺详细的。只是——七座修炼塔,只怕是你一座也没有进去过吧!”
岑顾霜没好气的说道:“哼!我进去没进去还要通知你吗?”
乐航宇举目眺望,却只见山间皑皑白云:“可是我没有看见师姐所说的七座修炼塔啊?”
“七情塔离这里还远着呢,从云梯上去之后,还要经过重重山峰,才能到达。若是从外面的远处看,可以隐约看见七座山峰呈北斗七星状。而七座山峰,却是一个小型的阵法,唤作七星玄曜阵,一旦催动,共有四十九种变化,可攻可守。”
乐航宇异常兴奋,完全不顾及已经变成橘红色的太阳:“师兄,师姐,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
“今天天色已晚,你却是见识不到了。”看见乐航宇跃跃欲试的神情,岑顾霜白了他一眼,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乐航宇微微有点失望,却又不甘就此放弃,嗫嗫道:“可是我感觉根本不累呀。”
戴乐乐出奇的没有反驳岑顾霜的话:“师妹说的没错。要进去也不急于一时,以后机会多的是,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况且,晚膳过后,我还要教你修习师门法诀。”
“咕咕——”乐航宇的肚子恰到好处的配合戴乐乐,乐航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皮:“刚刚爬登云梯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到饿,师兄一说,就感觉肚子好饿啊!”
戴乐乐笑道:“师弟还未修行,没有达到辟谷的境地,身体只是常人而已,能坚持到现在,只是你的心思都在攀上登云梯上,所以你才没有感觉到饿。正因如此,身体传来的信息被你头脑忽略,正如你现在感觉不到累,若不好好休整,等到明日,你就会感觉浑身酸痛难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