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我细想,只听见凌羽笑道:“这个问题还是你自己回答为妙,不然我定又会答错。”
十三浪拎起手中的酒坛,用力拍了拍,说道:“在我没有喝酒之前就有忧愁,在我喝酒之后便没有了忧愁。所以‘忧愁’就叫做‘醒’,‘醒’就叫做‘忧愁’,做人应该学我,多喝酒,洒洒脱脱的游荡江湖,心中便没有半点忧愁。”说着他又喝了一口酒,接道:“你这个官挺有意思,我们算是过面了,后会有期。”说罢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我们的轿又缓缓前行了,又听见那个十三浪在问一个小孩:“小家伙,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为什么这么开心?”
这回那个小家伙学聪明了,笑着答道:“因为你喝醉了。”
十三浪笑道:“这回你答对了!”说罢又是哈哈大笑。
我们的轿渐渐远去,隐隐约约听见那十三浪还在唱:
屎是饭变的,
饭是米变的,
狗是****的,
这狗咋像人似的......
真叫人呕心啊,幸好渐渐地听不见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忽然听见凄厉的惨叫,我定睛一看,只见前面是一条大河,岸边有成千上万个民工在筑堤,只见一个官员模样的人正扬起鞭子狠命地抽打着一个瘦骨嶙峋的民工。
那人民工抱着头,嘴里嘶声地喊着饶命,也不敢有半点反抗。
转眼就到了跟前,发现那个打人的官员三十来岁,从他的穿着来看,大概是个监工的。
此时听见凌羽大声喊道:“住手!”
那个监工一回头,显然吃了一惊。
凌羽下了轿,来到那个监工跟前。
我见凌羽下了轿,也只好跟着下了轿。
江子玉和田大人也下了轿。
天空的雨还没有停,我已经能感觉到初冬的寒意了。
那监工怔了一下,回过神来忙施礼道:“卑职见过各位大人!”
凌羽微微一笑,问道:“不知这位兄弟犯了什么事,惹得大人如此动肝火?”
那个监工说道:“回禀大人,此人做事毛毛臊臊,老是出错。”
凌羽道:“出什么错?”
那个监工指着一坑石灰沙浆说道:“我叫他将沙浆搅匀,他搅了大半天,还水是水,渣是渣的。用这样的沙浆去砌堤,岂不是闹着玩吗?他既然不会搅浆,我就叫他去搬石头总行了吧。谁知他才搬了个把时辰,居然跌到那深水沟里三四次。如果每个人都像他这样干活,这堤坝再修十年只怕都修不好啊。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便用鞭子吓了他一下,没想到她就哭爹喊娘的,惊动了各位大人。”
凌羽微微笑着提起一把铲锄,试着用力去搅动那沙浆,凌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哪里搅得动?我心里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凌羽使尽全力,好不容易搅了几下,早已气喘吁吁,笑道:“这活儿我可吃不消。”说罢向那监工招手道:“你过来试试看。”
那个监工虽然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从凌羽手中接过铲锄,用力的铲了起来,这个监工牛高马大,腰圆肩阔的,倒也有几分蛮力。谁知凌羽只顾让他铲,也不叫停,铲了半个时辰,早已累得臭汗淋漓。
凌羽这才叫他停下,用手掏起一把沙浆来看,笑道:“你看这沙浆不也是水是水渣是渣吗?我看这不是会不会做的问题,也不是有没有力气做的问题,而是石灰放得太少,你再放上一担石灰试试。”
那个监工气得脖子上青筋暴露,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又加入一担石灰,又搅了起来,这个平日肩不挑,手不提,细皮嫩骨的监工搅一两下倒是无所谓,但叫他一连搅上半个时辰,那劲儿就慢慢使不上来了。
好不容易将那沙浆搅匀了,凌羽才叫他停下。
谁知凌羽还不罢休,又来到那浑水沟边,抱起一块二十来斤的石头,走上那摇摇晃晃的木板桥,要将石头搬到对岸的堤坝上去。我细细看了看那沟,只见当中积满了浑浊的泥水,那木板也是滑溜溜的,只见凌羽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那木板摇晃得越是厉害,他停了一阵,笑道:“干这活儿我更吃不消了。”说着向那监工招了招手,说道:“你来试试看。”
那监工知道是故意为难他,顿时脸色苍白,但又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抱起一块石头颤悠悠地走上木板桥,谁知还没走到一半,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跌落在浑水里。
好不容易才爬上来!
见他一身污水,围观的民工哈哈大笑。
那监工连滚带爬地来到凌羽跟前,跪下道:“大人饶命!”
凌羽微微一笑说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低头做事的人总是会犯错的,只有背着手说话的人永远不会犯错。”
那个监工连连磕头,哭丧着脸说道:“小的知错了。”
凌羽微微一笑,转身进轿去了。
此时我发现田大人的脸色不太好看。
别说是田大人,就连我也十分生气,想不到这凌羽一得意,既有如此猖狂,还未戴上官帽,就忙着四处竖敌,我看他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将来他丢官削职事小,怕的就是将我和江子玉也要一同连累。
我心里充满了忧虑。
雨渐渐地大了起来,已经不是毛毛细雨了,那雨夹着冷风,将轿夫身上的衣服都飘湿了。
轿夫们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好一段路才到了总督衙门。
看到这府宅时,才知道刚才见到的县衙所谓的富贵景象,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进了府门,便看见满园花草,也不知些什么花,万紫千红,娇艳浴滴。
忽然,我惊了一惊!
因为我看见院中央立着一个绝美的女子,倚在院中的花坛边修剪枝叶。
他的乌发已被细细的雨水飘得湿漉漉的,贴在嫩白如脂的面宠上,越发显得秀美了。再看她目如秋水,顾盼生辉;一对柳叶眉似蹙非蹙,一双含情目似嗔非嗔;那眼波横溢斜入鬓,那娇柔千缕泻一身;真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逢。
正看得心旌摇荡之外时,忽然见她回眸一笑,便莲步轻移,进了那边的红楼。
我被她的回头一眸将魂都勾去了。
我只觉得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