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大人说道:“那父女俩其实是一位显赫官宦之家的兄妹俩,因其父遭人陷害,便令他们化装逃到西湖,开了一家酒店以糊口度日,不料被奸人发觉,派人追杀到西湖,幸好三位大人出手相救,才得以脱生。实不相瞒,这对兄妹便是那位老爷的公子和小姐。半年前这位老爷冤案昭雪,官复原职,为报三位大人的救命之恩,于是派人四下暗访,得知三位大人文武俱备,实为国家栋梁之材,却不幸错过了进京赶考的佳期,实为可惜,那位老爷禀明当圣上,可喜圣上英明,御笔亲点三位为两江总督衙门总督察吏。下官奉命前来迎接三位前往任职,以报郊国家。”我松了一口气,心里想道,原来是这样。
看来人要走官运,跑都跑不掉啊。
我心里高兴的劲儿就甭提了,此时我最想说的一句话便是:
----当官,我喜欢!当大官,我更喜欢!
但喜归喜,心中未免有点忑忐不安,这官也当得太出人意料了,总叫人觉得有点不踏实。
正在我犹豫不定之际,只听见江子玉说道:“大哥,既然这样,我们就答应吧,到时我们也好帮二剑一把。”听了他的这句话,我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感动,他官还没当上,首先想的便是二剑,我不禁又想起他写的那幅对联:“死生唇附齿,贵贱手依足。”看来这真是他的心里话。
我问凌羽道:“三弟,那你的看法如何?”
凌羽笑道:“我全听你们两个的主意,你们去我也去,你们不去我也不去。”我心里想到,我们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这样一天吗?如今这官帽子已经送到头上来了,如还不顺便戴上的话,那还真对不住人家。
我装模装样的沉吟了一阵,故作无奈的说道:“既然是圣上御笔亲点,如果我们不去,岂不是抗旨?好吧,恭敬不如从命,我们这就随同大人前往总督衙门。”那位大人这才欢喜地站起来,收起剑,亲自扶我们上了轿,便浩浩荡荡的一路往紫须县走去。
坐在这轿里可真舒服啊,那轿内的椅子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怎么那么柔,那么软,就像坐在棉花堆里一样。还有那小窗口的帘子,摸上去滑溜溜的,猜想定是上等的绸缎做的,只怕光是这一块小窗帘都得花好几两银子呢。
心里一高兴,时光也就容易打发,一转眼便到了紫须县的闹市上,这时听见一阵哟喝声,我知道是差役在前面为我们开道。我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发现有好多人正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
又走了一阵,便入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府宅,只见这官家的房子果然不同,那红漆的门柱,绿染的雕栏,玉石铺的地,琉璃作的瓦,正看到惊奇处,只听到有人在轿外轻声说道:“杨大人请下轿。”
我在心里说道:“如今我做官了,就该有个做官的样子,于是不紧不慢的下了轿,挺着胸膛立在轿前,那位大人连连哈腰说道:“请,请!”说着就耷首在前引路,过了那猩红长毯铺的走廊,便到了那坠满珍珠玛瑙的客厅,那厅当中是一张刨光螺纹玉石桌,四周是一排雕龙画凤太师椅,桌上摆的是夜光杯,玻璃盏,金玉盅,紫金壶。也不知那洋红玉壶里呈的是哪种琼浆玉液,更不知那乳白瓷碟上盛的是哪样美味珍馐,只见那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树上结的,地里长的,见过的,没见过的,从来没听说过的,叫不出名儿的,洋洋洒洒的摆了一桌。
我心里赞道,这紫须县果然是个富庶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
正想着,那位大人便安排我们三人上首坐了,几个女侍便上前给我们斟酒。
此时那位大人举起杯说道:“下官谢康能为三位大人洗尘,倍感荣兴,下官敬三位大人一杯。”
我们举起杯一饮而尽!我心里想道:“做官的味道真不错!”
正当喝得兴起,忽然听得府外鼓声大作,我惊疑道:“这是谁在击鼓?”
谢大人笑道:“有人击鼓,说明有人要前来告状,象我这般小县衙,告状打官司之事,天天都有,三位大人不必介意,待我们用完餐之后再去理会不迟。”凌羽却接下话道:“此人击鼓甚急,想必是有要紧之事,谢大人不如立即升堂办案,免得那人心焦,我们在此用餐也才有兴致。”我心里想道,凌羽这人真是太不识时务,眼下初来乍到的,这个“官”字还不见一点,就对另人发号施令了。
不过那谢大人倒也爽快,立即放下碗筷,说道:“欧阳大人说得极是,我这就去!”说罢披戴整齐,就上了公堂。
我忙说道:“谢大人去办案,我们怎好独自在此享用?我们不如前去看他如何办案,今后也好学些经验。”
凌羽道:“大哥说得极是。”我们便在堂后将那门帘掀开一道细缝,那堂中的一切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只听得那谢大人一拍惊堂木,叫道:“传击鼓鸣冤之人上堂。”
片刻之后,一个衙役带进一对母女模样的两个人来,那两人一跪下便叫道:“冤枉啊!”
那谢大人又一拍惊堂木,叫道:“你们二人欲状告何人?又有何冤屈?只管一一道来,本官为你作主!”
听罢此话,那两人才抬起头来,说道:“草民要状告舞优县县令曹琨。”良久没有听到谢大人的声音,我猜想他一定被那告状人的话惊呆了。
沉默了一阵,谢大人才说道:“本官只能掌管紫须县辖区之内的事,他县之事无权过问。如无其他要紧事,本官就要退堂了。”
我忽然觉得这母女二人甚是面熟,当下又细细打量了一阵,猛然想起来了,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紫须县街头卖唱的母女二人。正疑惑间,却听见凌羽说道:“这不是蚕四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