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起来了,她将一个瓦罐装满水,然后将那条蛇洗干净放进去。
很快,洞里面漂荡着蛇肉的清香。
炖了半个时辰,她揭开锅,那香味更浓了。
她端来蛇汤,喂着我,很香甜,是的,我似乎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我说:“你也吃吧。”
她说:“我刚刚吃过。”
我这时感觉到饿极了,我大口大口的吃着,她一直微笑着看着我,那样子,似乎吃汤的人不是我,而是她。
吃完汤,那只鹰又飞出去了。她说道:“它又给我们觅食物去了。”
我心生感慨,说道:“它虽然外表披着羽翼,那心却是一颗人的心。”
这时,柳姑娘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她叹了气,说道:“并不是每一个人的心都比得上它。”
我无语。
她忽然说道:“如今的飞龙帮,已经成了一盘散沙,如果他们的心都似这只鹰一样,怎会落到期般地步?”停了一阵接下说道:“叶大哥,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我怕你一时接受不了。”
我猜得出她想说什么,我说道:“你一提到飞龙帮,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她有点惊疑,说道:“你知道你的父亲被害了?是她告诉你的么?”
我点头。
我们沉默不语。
她喃喃说道:“她是个好姑娘,却生在飞鹰堡那样一人家庭,也许,你应该原谅她。”
我面无表情,她的话,我大半没有听懂。
她忽然咳嗽起来,垂下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她咳得很剧烈,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我惊问道:“你怎么了?”
她微笑着,摇摇头,无力地倒在我怀里,她的眼神恍惚,她真的快不行了。
我紧紧地抱着她!
我已经没有勇气再说我不是她的叶大哥,如果她知道我不是他,那她会是怎样的失望。
她微微笑着,笑得很甜,她喃喃说道:“这些年来,你还写诗吗?”
我点头。
她说道:“在你走后,我写了一首词,我念给你听好吗?”
我无语,我忍着泪。
她轻轻念道:
“从来不会梳妆,才会梳妆,又怕梳妆,梳妆无人赏。
发冠梳成云鬓状,彩裙绣作嫦娥裳。
君不能赏,谁人能赏?
流连往返妆台,才离妆台,又到妆台,妆台君不在。
亭榭无言锁寂寞,月移花影到窗台。
疑是君来,不是君来!
她微微笑了一笑,又接下念道:
自古好词传苦恨,从来佳句赋离愁。
谁知作者心孤苦,笑问此词说哪个?”
我没有想到,深爱着神笑书侠的人,竟是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女子。
这样一对苦恋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到底是什么天灾人祸要将他们分开?
我猜不出来!
她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神清纯得叫人害怕。就算是一颗十恶不赦的心,在她这种眼神的注视下,一切罪恶的邪念都会消声匿迹。
我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忽然感觉到自己很脏!
真的!很脏很脏!
因为我知道,我不是神笔书侠,这个世界上,除了神笑书侠,谁配得上将她搂在怀里?
我的手在那刹那间松开了。
就在我松手的那一刻,她又咳嗽起来。
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她微笑看着我,我又抱紧了她,我不知道除了这样,我又能做什么?我只想让她知道,她日盼夜盼的神笑书侠回来了,此时就在她的身边,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可以感觉到他的温暖。
而我,却泪流满面!
我知道,我不是神笔书侠,我代替不了他!
我不过是个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忽然,洞外响起了“扑扑”的声音,那只鹰又回来了,它向她冲来,落到她的肩膀上。
她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我不知道她受的是什么伤,刚才还能走路,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抚着巨鹰的头,吃力的说道:“你怎么就......就回来了?”
它悲嚎着,它也似乎感觉了不祥的预感。
此时,她已经气息微弱了,她继续的说道:“叶大哥,我......我不在你身边,我担心你会......会做错事。从今.......以后......,就让......这只鹰陪......陪在你身边,希望......你看......看到它,就会想......想起我,你一.......一定要去找......找到那......支......笔......,一......定......”她再也没有说下去!
她闭上了眼睛!
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我知道,她睡着了,永远不会醒来!
那只鹰在哀号,扑打着翅膀,羽毛乱坠。忽然,它凄厉的惨叫一声,猛地冲向洞壁,鲜血满地。
人是这样一痴情的人,鸟却也是这样一只如此贞烈的鸟!
这时我才知道了这样一句话的意思:
————朝遇知音夕可死!
她所经历的,到底是怎样一个叫人心碎的故事?
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去了解它的全部经过了。
我抱着她,连同那只殉情的鸟,缓缓地向洞外走去!
我把他们葬在一个鲜花盛开的山坡上!
我想,每一个春秋,她一定能看见天上的大雁南来北往,一定能够听见它们从远方带来的关于他的消息。
我要走了,离开这个教人伤感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要迈开步的一刻,忽然————
我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是瑛子姑娘!
我有点惊讶!
“你一直在这里照顾她?”我问。
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会来的,我一直在等你。”
我无语。
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愿时间可以抚平你心灵的创伤,如果我能代替她......”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淌着泪花,她接下说道:“我会等你,不论等多久。”说完,她转身走了,消失在花影当中。
天下所有的人都把我当成了神笔书侠!
然而我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难道他真是一个一尘不染的圣人?
我忽然有了一种要见一见他的愿望!
是的,对于传言,我向来只相信一半,这回当然毫不例外!
我想知道,这个传言中的圣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在崇山峻岭之间跌跌撞撞的走着,我不知自己会走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