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见状心知已是劝之不得了,叹了口气,也走向了天门道长一边。如此一来,这五岳剑派中便再无一派站在刘正风一边了。
就在这时,檐头突然掠下一个黑衣人影,行动如风,伸臂抓住了刘正风的左腕,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右手向后舞了一个圈子,拉着刘正风向外急奔。
刘正风惊道:“曲大哥……你……”
群雄听他叫出“曲大哥”三字,知这黑衣人便是魔教长老曲洋,尽皆心头一惊。
曲洋叫道:“不用多说!”足下加劲,只奔得三步,丁勉、陆柏、费彬三人六掌齐出,向他二人后心拍来。曲洋向刘正风喝道:“快走!”出掌在刘正风背上一推,同时运劲于背,硬生生受了他们并力一击。砰的一声响,曲洋身子向外飞出去,跟着一口鲜血急喷而出,回手连挥,一丛黑针如雨般散出。
丁勉叫道:“黑血神针,快避!”忙向旁闪开。群雄见到这丛黑针,久闻魔教黑血神针的威名,无不惊心,你退我闪,乱成一团,只听得“哎唷!”“不好!”十余人齐声叫嚷。厅上人众密集,黑血神针又多又快,毕竟还是有不少人中针。
混乱之中,曲洋与刘正风已逃得远了。
丁勉三人大是恼怒,连忙去追。
这时华山派的方向传出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咦,大师兄呢?”说话的正是站在岳不群身后的令狐冲。
岳不群听了道:“冲儿,你说什么?”
“师父,大师兄不知去那儿了!”令狐冲说道。
“你去找找吧!”
“是,师父。”
却说令狐冲出了刘府,寻找常胜,忽的,耳朵一抖,突然听到一阵琴箫之音,就凝神细听。令狐冲听了一会儿,只听琴音渐渐高亢,箫声却慢慢低沉下去,但箫声低而不断,有如游丝随风飘荡,却连绵不绝,更增回肠荡气之意。又过了一会儿,瑶琴中突然发出锵锵之音,似有杀伐之意,但箫声仍温雅婉转。过了一会,琴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只听得人血脉贲张,忍不住便要站起身来,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忽然又变,箫声变成了主调,七弦琴只叮叮当当地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令狐冲往琴声方向过去,听到有三人的声音,只听得有一人是刘正风,一人是魔教长老曲洋,还有一人是一十三四岁的陌生女童。
三人正在谈话,猛然费彬从山壁后蹿了出来,他和丁勉,陆柏担心刘正风和曲洋伤而未死,又有后患,因此商议三人分头寻找。
眼看费彬就要动手先杀了那十三四岁的女童,令狐冲连忙跳出来阻挡,费彬看到有华山派弟子,心中一阵发狠,就要趁着荒野无人,杀了令狐冲。
刘正风、曲洋心脉断绝,动弹不得,令狐冲先前与田伯光打斗,田伯光纵然手下留情,可是令狐冲还是受了不轻的伤,怎能挡得住费彬?不几下就被打倒在地,眼看费彬长剑送出刺向令狐冲胸口……
令狐冲那边不提,只说常胜这头。
常胜先前在刘正风金盆洗手大会上见着江湖中人勾心斗角,只觉一阵说不出的烦闷,于是便乘众人不在意走了出来。
常胜出了刘府,在衡阳城的街道上,行走着,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脸庞,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喧嚣,吵闹,争执,常胜充耳不闻,仿佛与这世界隔绝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前不断浮现出一张张面孔,田伯光死去前解脱的面孔,刘正风环首四顾,无人帮衬的凄凉,天门道人,定逸师太甚至是自己师父岳不群面对刘正风时的漠然,费斌三人的狞笑,熟悉的,陌生的,活着的,或是已经死去的,不一而足。
“我要在这样的世界呆上一辈子吗,在这方世界称霸武林,过上一段威风凛凛的人生?或是在这方世界娶妻生子,渡过平凡静谧的人生?”
“常胜你忘了你的道了吗?忘了你的追求了吗?不求长生了吗?你愿在这方世界永世沉沦不得超脱吗?”
“不愿!我不要这样的人生,我要江河干涸而我不亡,山河破碎而我仍在,我要天地泯灭而我亘古永恒。”
“可我回不去啊!”
常胜就这般走着思绪飘逸,青衫飘飘,衣衫磊落,眼神深邃,似是穿透了时间,空间,看向了另一个世界,蛮荒大陆的世界。
常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便走到的寥无人迹的郊外。
“喂,小子,站住!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这时,这无人的郊外出现了一道人影,这人身材消瘦,却正是追踪曲洋的仙鹤手陆柏。
常胜恍若无人的走着,像是没听到陆柏的询问。
常胜这幅恍若无人的姿态,惹怒了陆柏,只见陆柏脸上浮现一丝怒色,运起掌力,往常胜后背拍去。陆柏要教训一下他面前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子。
常胜走着,只觉身后传来一阵迅疾的掌风。常胜一阵怒火涌上心头,他先前已是认出了仙鹤手陆柏,只不过他心情不好,不欲搭理他,可他万万没想到陆柏竟敢在背后偷袭自己。这可惹火了常胜,只见常胜拍出一掌,蕴含十层紫霞内力,不躲不避,硬生生接了陆柏一掌。
两人刚一接触,陆柏便是脸色大变,他只觉一股雄浑,不可匹敌的力道从常胜掌上传来。
刹那间,陆柏便被常胜击飞,身影撞断了好几棵树木。陆柏倒在地上,身上衣衫被树枝划破,不断咳着血,断断续续说着:“你……竟敢,左师兄,不会放过……”话没说完,便晕厥过去。
“常胜师侄,好功夫。”这时茂密的树林中走出一中年人,这这人面带苦色,手中提着一把胡琴。
常胜闻声,看向那人,却是认出那人正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常胜刚要开口,面色便是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