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再次醒来,已是接近晌午。
他懒懒地站起身来,发现床上躺着的月关初已经醒来,恢复清冷的模样,一动不动地对着诊馆的天花板发呆。看样子,为了不惊醒趴在他身侧睡着了的言和灵儿,他忍着胸口作痛的箭伤也没呻吟一句。
洛感慨了下,这位三少爷的体贴温柔。他也轻悄悄地走到他面前,用眼神询问,感觉怎么样,有什么需要的吗。
月关初看着少年杏眼里闪动的关心,摇了摇头,又犹豫了下,张嘴发出”白”的口型。之前他用余光看过周围睡去的几人,发现唯独他的弟弟不在。
洛也一字一字做口型,告诉他:他没事,只是不知去哪里了,让他别担心。月关初露出感谢的眼神,便沉默了。
洛这才走到诊所门前,白夜正在那里安静地望着已经恢复寻常景象的街道,他们站在一起,小声聊些昨夜的感触。
不一会,众人相继醒来。
灵儿给了诊馆主人一些银子,借用了他家的厨房,做了些清粥。黑夜脚程快,从就近的酒楼打包了些菜饭回来。众人简单洗漱完毕,便开始就餐。
言帮月关初换了药,喂了清粥后,也过去和其他人一同吃饭。
一夜间,月关家的风波已经过去了。
听闻,面对门前各色人马,这位大少爷月关孤是断着胳膊走出来的,脸上鼻青眼肿,他一出现就让背后两个保镖吼了一声,场上人声逐渐安静了,他才开口。他一开始就把月关独给骂了一顿,一脸家门不幸的悲痛神情。
寥寥几句话,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这个逃走的二弟月关独身上,闯了祸就跑了,还暗中把他打伤了云云。为了证明致疯的药是其他人暗中陷害月关家,他当面发誓,以后要是被任何人发现他们月关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月关孤立刻上门自裁,这毒誓被他说的杀伐果断,掷地有声。
同时让家族长老们作证,从今以后月关独被逐出月关家,并发出通缉令去抓回他,亲自带他去各家谢罪。
总之,在他一番好言相劝,感同身受的态度下,不少家族都散了。余下的那些家族,他也同他们商议等月关家家主回来再约个时间,赔偿或者其他,月关家都不会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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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少爷,那白纸上到底写了什么?”
吃完饭,众人坐在一起,灵儿将正在跟白夜自夸昨夜他如何机智等等的黑夜拉开,转开话题。
白纸只写了四个字——放火杀人。
收到信前一晚,言做了一场噩梦。第二天解开字样后,他便慌忙和黑夜一同赶来白城寻他们,怕发生意外。
这月关独当真是对这双胞胎兄弟分不清,才一直对月关初怀有戒心,连要走都要借火势派人杀了他以绝后患。
至于晚会上有人发疯了的这事,估计是这个幕后佣兵图暗中动的手脚。
半个时辰后,月关白带着个大黑帽,遮住大半部分脸,一脸倦意出现在他们面前,看样子是一宿没合眼。
他进门后,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就直直过去看他哥的情况。
这对音容相似的兄弟,躺着的哥哥笑着不停轻声说自己没事,弯腰的弟弟一脸心痛自责。
好一会儿,看月关初有些倦意,月关白才离开他身侧,到这边正在低声讨论的洛他们这里。
“我哥的伤怎么样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灵儿,目光直率地像在说我哥这般对你,你总得回应些什么。他很不情愿承认,月关初确实是对灵儿动心的这个事实。
灵儿有些尴尬,她才意识到昨夜那个冲上来救她的少年原来对她怀有这般好感,她瞄了眼身侧安静的白夜。她有了喜欢的人,当然不可能再对月关初有所回应。
苏丁香看着这个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黑衣少年,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她知道为什么,但是不愿多想。
黑夜一脸寻味地望着这透着奇怪氛围的三人组,悄悄碰了碰洛,露出八卦的模样。
“你哥的箭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不过他体内的寒气倒是个问题。”
言的话成功吸引了月关白的注意,他有些期待地看着言。
这时,月关初已经迷糊糊地睡着了。众人一副好奇的样子等言继续说,他们知道这位三少爷身体不好,也隐隐察觉可能是活不久了才对苏丁香这么冷漠。
“有人跟我说要暖心草,你知道这位药吗?”
听见月关白期待的询问,言皱起眉头,暖心草?这位药记得雅舍的仓库里有记载,不过这少爷的寒气不至于用到这位稀有的药物啊。
“寒气只是被堵住了,才会一直损耗身体,应该跟他长期服用的药物有关系。”
月关白压住心里的惊讶,脱口报出他哥平日坚持服用的两位药,吴茱萸、紫苏。
(注:本文出现药理方面知识纯属个人编造,假的都是假的。)
言思索了下,露出了然的神色,“这样就能解释了,这两味药单独服用是调理体内寒气的好药,但是如果长期一并用就并非如此了。”
“这开药之人如果是知道它们共同服用后,不仅不能治寒,还会在体内形成堵塞,使本该消散的寒气被困住……”言说到这,看到月关白满脸的怒火,叹了口气。
“救人之药成了害人之药,这人仗着自己的医理来害人,真是愧为医师。”
也是只有言这样把各种药的药性和混用效果记住,才能揭开这不为人察觉的谋杀。
这药是月关家御用医师开的,而御用医师是被大少爷叫来的,到底是谁暗中安排了这一切,自然不言而喻。
人心真是藏鬼神,一个不为人重视的庶出三子,都能让这两位哥哥如此算计。
月关白听完言的话语,渐渐从愤怒转为平静。他看着周围诸人,突然单膝跪地抱拳。
“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我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