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关白和郎萧是在八年前认识的。
师父楚行带着他,在草原上的一个小村落停下了脚步。
楚行几乎不带他进入真正的草原地带,这次来也是为了见见他的老朋友。听师父说他那老朋友又犯了路痴的毛病,估计又要再等十天半个月的,于是和他就此住下。
一日上午,他正在楚行的画摊旁自己在那里写写画画。师父在旁边,他总是安静而听话,他怕有一天连师父都不要他了。
突然一个骄傲的小孩儿声传进他耳朵。
“喂,你在干嘛呢?”
他抬眼一看,一个精致的小男孩站在那里,打扮得像个小王子,身后跟着一群人。
哦,是个少爷呀。他低头便不再理睬,打算继续做自己的事。下午还要练穴,他想到就觉得没精神。
郎萧见这个看着清秀但不女气的小男孩忽视自己,鼓了鼓腮帮,忿忿地踢着脚边的石子。母亲一直叮嘱让他在外不能乱发脾气,想着母亲温和的话语,他转脸寻其他新鲜事物。
孩子心性,郎萧的目光很快就被楚行的画摊吸引了。
楚行正在给一个女人画画,他只专注地看了这个女顾客一会儿,便埋头作画。一只普通的画笔在他手里以假乱真,很快勾好线条,开始上色渲染。他的动作行云流水,郎萧和女顾客都出神的看着他。
好帅,女人心想。
好厉害,小孩心想,正好母亲生日快到了,让他画个母亲的像作为礼物也好。
于是等女人离开后,郎萧兴冲冲跑到了楚行画摊前,开始跟他描述母亲的样子,笑起来是什么模样,眼睛是什么样的……
月关白听见他欢快的声音,有些好奇,有些难过。你的母亲真有那么美吗……我也想要母亲,丑一点也没关系。
他站起身来,默默走到师父身侧,看着师父的画。
“白,和他玩吧。”
楚行握笔的手停顿了下,突然开口说了一句。郎萧和月关白都有些纳闷,咦,他什么意思。
师父是嫌他太吵了吗,让我引开他好专心作画?小小的月关白脑海里只想到这个理由。于是他走到郎萧面前,看着面前这个还有些迷糊的小王子,牵起他的手拉到别处了。
孩子和孩子在一起玩就会很开心,小小的月关白和郎萧也是如此。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他们就这样在这个小村落建立了小小的友谊。
八年后,两人在白城再次巧遇,所幸面容都留有记忆里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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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恍惚而逝,过了今晚明天就是苏丁香和月关初约定的三日之期了。
是去还是留?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二少爷月关独府内的篝火晚会正如火如荼举行中,耀眼的火光照亮了在场的男男女女年轻而又洋溢的笑脸,为了寻求意中人而来也好,为了讨好某个势力的接班人也好……首先先尽情享受吧。
郎萧也被邀请了,月关独丝毫不顾两家势力之前刚打了一场。他坐在晚会偏僻的一角,端着酒杯自饮自斟,仿佛和在场相互勾搭起来的男男女女隔了若有若无的距离。郎家人不需要故意讨好谁,这是他们天生的骄傲。
他不喜欢这种醉生梦死的氛围,只是为了和幼时好友月关白许下的约定才过来看看,这个月关家二少爷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月关独坐在席间的主位上,穿着一身简单的西域武士服,豪迈地大口喝酒,和过来敬酒客套的人相聊甚欢。
这场热闹的晚会开始半个时辰后,已有几个人有了酒意东倒西歪了。
郎萧觉得索然无味极了,这晚会准备的酒饮起来也不是往常喝的竹叶青,似乎是掺了些别的什么,喝了几杯他就没再动过了。
真是无聊啊,一会儿就回去吧,他想。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从不远处发出,那个平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城东吴家继承人拿着桌边用来切肉的小刀傻傻站着,那把刀上血水不断滴落。他捅了身边的人一刀后,竟痴痴笑了起来。
然后挥刀开始了对另一个人的攻击,他没学过用刀,只是胡乱见人就砍,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大家或醉或醒都远远躲着他,握住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你们怎么走啦?”那吴家继承人看着周围惊慌看着他的人群,扯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配合他身下痛苦惨哼中的受伤者,像着了魔。
众人开始呼喊在外面候着的保镖,脚步匆匆,想撤离这危险的地方。月关独已经消失在这片混乱的地方,不知行踪。
这场惨剧并未就此停止,离开的人群里又传出一声惊叫,又出现一个着了魔的人,这是个练家子,挥着那巨大的斧钺,溅了一地血,有人已经肢体分离倒在血泊里。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声,有人发现离去的出口竟然被封死了。
紧接着三声震耳欲聋的嘭声,白城西域区三处火光冲天,其中初月府方向尤其耀眼。
月关家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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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何人埋下的火药就这样被引燃在初月府,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洛和白夜,他俩看着窗外转眼熊熊燃烧的火焰,知道火灵体的红发青年已经来到了这里,这火不似寻常。
他们心急如燎冲向灵儿和苏丁香居住的方向,一路大声叫唤着被惊醒的初月府诸人快走。
他们赶到时,灵儿正站在院子里一脸戒备护在苏丁香身前,左腿大腿处已经插了把银色的飞刀,血浸湿了她半个衬裤。不远处的围墙上,两人一脸轻松模样地站着,一胖一瘦,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
胖的那人,慈眉善目,拿着把一米长的古铜色弓,衬着圆鼓鼓的肚子。他嘴巴鼓着,似乎是含着糖。
另一人很瘦,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银色飞刀,他没看向院里的少女,反而嫌弃地撇着身侧的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