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羽冲了进来,立刻来到躺在地上的梧身边,拔出深深的刺入他胸口的狭长玻璃,使用极其强大的光系魔法替他愈合伤口。羽无比的懊恼,他不过仅仅离开了一会,梧居然就给他出这么大的状况!
在确定梧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羽脸色凝重的望向一直僵在一边的悬铃,她垂下的右手沾着梧的血液,还在微微颤抖。
“就算你再怎么恨我们,也不该伤害他。他一直爱着你,对你是真心的。”
“不,不是我。是他自己刺的!”悬铃心有余悸,气冲冲的反驳。
羽没有说话,平静的看着悬铃,压抑的气势直逼悬铃而来,悬铃能够感觉到羽在生气。
“干什么?我没有伤害他!你想对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希望你能静下来好好想想,了解梧的用心。”羽说完扶起梧,带着他离开了房间。
羽将梧暂时安顿在了医务部。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梧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玻璃刺得很深,也很准,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要不是羽及时赶到,他恐怕真的会就这么死了!
梧一醒来就看见面无表情的羽,他沮丧的张口就问:“盟主!悬铃怎么样了?”
羽对他的问题哭笑不得,真是满脑子都是悬铃,一点也没想到他自己差点就魂飞天外了。
“她什么事也没有,”羽板着俊雅的脸孔,“倒是你,你就真的这么不想活了吗?”
“不,我只是想……想试着让悬铃接受真相,接受我们!”梧懊悔的哭丧着脸,“我搞砸了是不是?……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一时有点冲动了。我并不想死的,我还没有活够呢!……那个,悬铃她真的一点都没有反应吗?她真这么无情呀?她该不会再也不理我了吧……”梧捶胸顿足、自责的唠叨个没完没了。
羽站着床边,看着砸着床板的梧,一言不发。
“盟主,你把悬铃放出来吧。”梧闹得胸口很疼,停了手,突然自信满满的向羽保证:“我可以一直看着她,不让她出基地。她带着魔法禁制手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你不要一直关着她!这样不好,没有自由会让她很不开心……”
羽听着梧有些大言不惭的承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件事,再说吧。”
“再说?什么再说?怎么能再说呢?”梧坐在病床上,一把拽住羽的胳膊,吹胡子瞪眼,“你放她出来!她可以搬回宿舍去住……”
“你好好休息。”
“盟主!你站住!别走!”梧扯着嗓子大声的冲着远去的羽喊,“你不同意我就……诅咒你!诅咒你……变得和我一样,没有魔法……”梧的声音渐渐弱下来,最后那几个字小的大概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了。眼看着羽已经走出了医务部,梧没精打采的叹口气,郁闷的把被子一盖,躺下睡觉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悬铃的治疗又不得不中断了。羽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仰望着天花板。他感到很累,他最近并没有做什么大事,但身上无形的压力让他感到筋疲力尽,悬铃的事情又让他分外头疼。他闭上了眼睛,把联盟里众多繁杂的事务扔到一边,深深的喘了口气,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应该像悬铃一样外出去冒险。
几天以后,羽走进了悬铃的病房。悬铃警惕的注视着他,“你来做什么?到时候处决我了吗?”
羽摇摇头,拉开桌边的椅子,大方的坐下,“我想知道,你对梧所说的话相信多少?”
“就为了这事?”悬铃冷笑,“我告诉你,我一个字也不信!”
“所以,你就看着他死在你面前无动于衷,他的血就白流了?他可是为了你不惜性命。”
“什么?他死了?你不是救他了吗?你没有救活他?”悬铃大惊失色,猛然站起来一拍桌子。
“他没死。”羽不想骗悬铃,也没必要骗她。
“我就知道!这不过是你们骗人的把戏!”悬铃假装不屑抱起了双臂,看向窗外,一直悬着的心却总算放了下来。她不喜欢梧,但她能感受到梧对她的好,他怎么也算是个朋友,悬铃没想过杀死他。
“骗人?他骗你什么了?”羽淡然一笑。
“你们早就商量好,在我面前演出戏罢了。反正你一定会救他。”
“和我说说就算了,别在他面前这么说。”羽有些伤感,“那片玻璃可是刺进了他的心脏。你的话对他来说比玻璃更锋利。”
悬铃刚刚好转的脸色一下又晦暗下来,她冷漠的不去看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请我放你出去。”
“你才不会。”悬铃冷言冷语的讽刺着羽,但比起她之前冷漠的一言不发,已经算好的了。
“我会放你出去的,但不是现在。”
悬铃没有搭腔,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抗拒的态度。
羽甩出一本卷轴,“回答这上面的问题。”
“哼,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想从我这里套出魔族的秘密?”
羽摇摇头,“这些都是关于你自身的问题。”
悬铃拿起卷轴,心不在焉的展开来。她发现羽说的是真话,“你想知道这些做什么?”
“你就当是……梧想要了解你吧。”羽温柔的说。
悬铃却把卷轴往桌子上一扔,生硬的拒绝:“我的事,用不着别人来管。”
羽无奈的浅浅一笑,不再打扰悬铃,丢下卷轴就走了。
羽不清楚悬铃会不会回答他卷轴上的那些问题,他很少做这种心里没底的事情,但是这次他决定试一试,就算是为了那个还躺在病床上的鲁莽大男孩。
羽是真心希望悬铃可以告诉他,毕竟梧和悬铃也聊了有两个星期了,关于悬铃的记忆情况,羽也知道的差不多了,要说还差点什么,就是卷轴上写的那些细节的问题。如果悬铃真的肯告诉羽,梧的伤也就没有白受了。
悬铃今天对羽的态度,虽然恶劣,但至少答话了,这就算是有了很大的进步了。羽觉得悬铃还是有受到梧的影响的,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动摇的,也许,她不会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拒绝的那么彻底。
羽的想法没有错,当他再次来到悬铃的病房时,悬铃对他又恢复了无话可说的冰冷态度。不过没关系,那份好像被当作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卷轴,其实已经被悬铃填满了。她一丝不苟的根据自己的记忆回答了卷轴上的问题,然后故意把它扔在了地上。
羽很高兴的捡起的那份卷轴,温柔的道谢:“我替梧谢谢你。另外,他的伤已经不碍事了,他吵着要来看你,但又怕你不愿意见他。”
悬铃冷漠的望着窗外,仿佛没有听见羽的话。这种沉默的拒绝比任何尖刻的话语还要来的坚决果断。
“我知道了。我会让他暂时不要来打扰你。”羽淡淡一笑,拿起卷轴心满意足的走了。
羽总算对悬铃的记忆有了一个整体的了解,他大概知道影尊对悬铃的改变有多大,影尊显然消耗了相当高深的魔法来改造悬铃,使得羽都无法破解。悬铃如今的状况让羽很是为难,她每一段重要的记忆几乎都有或多或少的遗忘,被遗忘的还都是很重要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替悬铃治疗,风险很大,后果让羽非常的担忧……
就在羽冥思苦想的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梧又跑来找他了。梧的伤一好就习惯了似的跑到悬铃的病房外去看她,即使悬铃压根不想见他,他也不管不顾。连联盟的医师护士都开始对着他无奈的摇头叹气,不知道该不该劝他放弃。
羽看着悬铃消瘦下来的脸庞,如寒冬一样冷酷的眼神,心里越发的难受。他每每捏紧了拳头,却只能捶打墙壁发泄,最后还是只能去请求盟主。
“盟主,你为什么还不替悬铃治疗?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梧一上来就气势汹汹。
羽一见到一脸悲愤的梧就感到自己的脑袋比刚才还要疼,自己特意跑到6号宿舍来想要清静一会,却还是被他找到了,“这件事……”
“你不要再找借口瞒着我了,你不是说清楚悬铃的情况之后就可以治疗她了吗?为什么还没有动静?你还在等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清楚了?”
“是枫和尘告诉我的!”
正在宿舍门口的听着里面谈话的枫和尘立刻满脸黑线,好心告诉梧,结果他居然在盟主面前这么简单的就把他们给卖了。
“哦……”羽在心里郁闷的嘀咕,你们两个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吗?
“盟主,立刻救她。不要再拖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多等一天,悬铃就多受一天的苦……”梧讲的吐沫横飞,义愤填膺,开始没有礼貌的猛拽盟主的外套,羽的白色运动外套都被扯开了,羽被他拉得只好站起来。
看着越讲越激动的梧,羽心平气和的慢慢拉开了他的手,脸色黯然,总是挂在脸上的微笑渐渐消失了,“你真的希望我立刻救她?”
“当然了!”梧疯狂的点着头。
“不管有多大的风险?”
梧一愣,“什么意思?”
“我可以使用净化咒帮悬铃解除影尊的魔法,让她恢复的记忆,不再恨我们。可是……”羽的语气变得相当的沉重,“影尊的魔法高深,和我不相上下。我可以帮她把更改的记忆还原,却无法帮她记起被消抹的记忆。”
“这……这代表了什么?”
“一旦我替悬铃治疗,她的记忆就会变得断断续续,混乱不堪,甚至可能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重要的记忆被遗忘会让她陷入恐慌和无助的境地,她会比现在更加痛苦。现在根本不清楚状况会有多么严重,即使这样,你还是想让我施咒救她吗?”
梧发懵的垂下了双手,面若死灰。
过了许久,他艰难的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她靠自己的意志力冲破咒语的禁锢,那样她所有的记忆都会恢复。只是……”羽遗憾的摇摇头。悬铃现在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根本不相信自己还有另一个过去,指望她靠自己回忆起过去,显然不现实。因此这个方法等于没有。
梧整个人僵硬的站着,仿佛变成了一座实心的雕像。羽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怎么帮助悬铃度过目前的困境,安慰的拍拍他的胳膊,悄无声息的离开,留下他一个人在宿舍静一静。
梧好几天都没有再去看悬铃,他在杰冰咖啡屋喝醉了。这几天来他几乎天天都在半醉半醒之间,似乎这样他就能暂时忘记悬铃,不必在进退两难之间苦苦的挣扎。
他早已经把悬铃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把悬铃看得比他自己还要重,他不想让悬铃痛苦,可也不想悬铃恨他,不想眼看着悬铃被魔族利用。如果他能代替悬铃失忆,他会二话不去就去做,可是他不能。他感到迷惘无措,于是他喝酒,先把自己喝醉了再说。
杰瞧着这个醉到快要不省人事的好伙伴,知道他一定又受了什么特别大的打击了,就算用脚趾头想杰都知道一定是因为悬铃的事。向来阳光搞笑的梧只会为了悬铃伤心成这个样子。
“好了,你少喝点。”
“少喝点我会睡不着的!”
“得了,你喝再多悬铃也不会好。”杰用还是很稚嫩的声音说着非常成熟的话语,“除非能解除她的咒语……”
“她会害怕的。”梧突然发起火来,“我能想象出那种感觉!”
“可是这么下去又能好到哪去?我到是觉得再怎么样也比现在好,至少她找回了部分自我,她知道的都是真的……”杰摇晃着他圆圆的脑袋和他鼻子上架着的那副滑稽的大眼睛,念念有词,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等他说完了,一低头,梧已经趴在桌子下面打呼噜了。杰只好非常不爽的把梧拖回他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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