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落,染了一地金黄。黎纯坐在草地上,抱着木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的手还算长,但关节僵硬,左手按弦,总是按不准,弹的琴声杂杂乱乱,总不着调。
“哎呀,烦死了,怎么老是弹不好。”黎纯心下有厌烦,把吉他随手扔在草地上。
李星拿着画板正在画画。只见她纤细的手指握着炭笔,灵活地在画板上勾嘞着,黎纯正想近一步看她在画什么,却见她调皮地把画板往她身后一收,笑得翹长的睫毛扑闪扑闪,说:“等会儿,等会儿。”然后继续用炭笔看似又显得有规律地“刷刷”画着。
一会儿,她停下笔,笑得花枝乱颤,两肩抖抖,双眼都笑成了月牙儿。把画递过来,说“看看你刚刚弹吉他的样子吧。”
黎纯定眼望去,只见画中的自己,双眉紧皱,嘴角下抿,额边的几缕阳光细碎的短发飘扬逸洒。按弦的左手有两个手指紧紧
地握住柄手,像是要插断弦的模样。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她竟然在黎纯的脸上画了—颗大大的美人痣。
“啊!!……你怎么可以把我画得这么丑!”一声尖叫划破天空那橙黄的云彩,连树也忍不住抖了抖,落下几片叶子。李星拿起画板迅速开溜。
“有本事你别跑!”黎纯背上书包,拿起吉他,边追边喊。
“我没本事,只能跑了。哈哈!”她回头对黎纯做了个鬼脸,跑得飞快。
跑了一会儿,李星实在受不了了,停下拍着胸脯喘着粗气,说:“咱不跑了行不行,我投降。”
“好啦,不逗你了!我们回家吧。”黎纯见她脸红气喘的样子也不忍心逗她了。
“纯纯,你刚刚弹吉他的时候一副苦大深仇的样子,吓死宝宝了。”
“没有吧。”
“还说没有,眉头都皱得像个老太婆了。”
“滚,那本来就是一首悲曲好吗?”
“都学了两个月了,还弹不好,纯纯你太笨了。”
“小星星,你够了。”某人怒了。
“哈哈……”李星不顾形象地大笑个不停。
…………
夕阳的柔光斜斜照射在树上,树影斑驳,也把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直至消失在余晖里。
走到分岔口,李星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天空。只见天上已乌濛濛一片,估计要下暴雨了。真是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便从书包里拿出雨伞递给黎纯,说:“快要下雨了,我快到家了,你赶紧回家吧。再见。”
说完,她便走了。黎纯接过伞,道了声别。便独自一人走在小道上,感觉今天的心情特好,不由自主地哼起了小曲:“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小道边上的街灯早早亮起,街灯的暗黄色和逐渐暗下去的天黑前的光线交接在一起,落在瞳孔里,划出些许荒凉的悲伤。
苏夏站在小道边上,随手拨弄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且遮住脸的头发。从裤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来,把香烟往嘴里含着,点上火,深吸了一下,让烟草的味道弥墁唇齿之间,闭上双眼,再深呼一下,连空气也氤氲满是烟草的苦涩味,一片浑浊。反复几次后,觉得好像有了些快感,才停下来。用眼角瞥了瞥手臂上那被划伤的伤口,伤口的血还没有凝固,浅浅的流着。
她颓然地蹲了下来,尽量地把自己蜷成了小小的团,寒风吹来,凉风思风,想要用双手环抱自己,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伤口的血瞬间欢腾的汹涌。心里无声地忍受这更加清晰的痛,脸上也显得苍白。
她冷泠地笑了一下,痛点好,越痛越让自己觉得自己还活着。
小小的脚步声从不远传来,逐渐靠近,她没抬头,反而把头埋的更深。
只是脚步越来越靠近后,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一阵安静一直持续着,久到让她觉得刚刚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错觉。
她微抬头,眯着双眼望去,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穿着整整齐齐的校服,微微歪着头望着她,脸上满是探询,水灵灵的眼睛带着友好的笑容,问道:“你怎么了?”
“不关你事。”苏夏冷冷地回道,不是她为人冷漠,而是成长的经历让她变得警惕,害怕一不小心伤口又多了一道。因为没人比她更清楚,伤囗是怎么来的。
“哎,你好像受伤了。”黎纯眼尖地看到她手臂的伤,便急忙从书包里胡乱地翻找着,看到书包里面还有创口贴,开心的勾了一下唇。还好,一直准备着,总算派上用场了。
黎纯庆幸了一下,便蹲下来,把创可贴撕开,径直的贴在她手臂上的伤口上,接着又问:“你没事吧?”
苏夏怔了怔,低低地说了声:“谢谢。”
“不用客气,”黎纯轻笑了一下,“你怎么受伤了?”
苏夏垂眸看了眼地上,不耐烦地说:“你快走吧。”
“你不想说就算,那我走了。”黎纯轻抿一下唇,站起,刚走了几步,又倒回头,低下头看着她,对视了几秒后,问道:“你是苏夏?”说是问,可话语中却是肯定。
“你是谁?”苏夏有点诧异地问。
“我叫黎纯。”黎纯笑得一脸灿烂。她不可能对全校闻名的苏夏一元所知的。高一开学第一星期,苏夏以中考成绩全市第一坐在迎新会的主席台上演讲。第二星期,却因在教室和同学发生口角,把人家打伤送医院。被学校记了大过,关于她的风言风雨,也时不时有人疯传。有人说她的父亲是夜总会的老板、有人说她初中时是出去混的、也有的人说她爸是富商,她就一个被娇惯坏的千金大小姐。
苏夏看着这个温婉的女生,不禁今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根,平淡的九尾草,与她这朵清雅的茉莉花格格不入。
“轰隆。”一声雷声震响了原本宁静的天空,像是不满她们认识的方式老套似的下起了豆大的雨。
“啊!下雨了,我们一起走吧!”黎纯撑开雨伞,拉着苏夏一起走在了雨中。
无人知道,这倾盆大雨久久不停的意味,或许是目己“恶作剧”的成功欢呼,或许是为她们的心写心更近了而高兴,总之,她们欢盛的激情在空中荡漾开来,挥之不去,挥上不去。